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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諸人早在路謙的小定結束後, 就匆忙離開了京城, 這會兒怕是已經在半路了。因此,他們並不知道賜婚的事情, 當然這也是早晚的事情。
而路謙和朱家小姐成親的日子,是被定在了康熙二十二年的初秋時節, 也就是八月里。距離現在還有大半年的時間,他們不可能直接就在京城停留那麼久,因此會先回一趟江南,等回頭算好時間再來。
下一次過來時, 路謙的親姑母程家二太太就會一同前來了。
事實上, 程家諸人之所以著急離開京城,還不完全是因為放不下自家的買賣。要知道,程家的買賣已經做了很多年了, 又不是在開拓階段,完全不需要兩位老爺時時坐鎮。哪怕擔心當家的不在本地被人搶了生意去……
不好意思,沒人會這麼幹的。假如程家已然衰敗,自是有人乘機喝湯吃肉。可眼下,程家完全是如日中天,背後還有一位前程無量的外侄兒,試問誰會在這檔口撞上來?
混跡生意場的人,興許會有那種品行不端的,但幾乎沒有真正的傻子。一個個精明的老狐狸,非但沒有趁機幹事兒,反而開始琢磨著聯合起來,占據更大的市場。
而此時,對於程家諸人來說,比起擴充生意,他們更想趕緊回去幫路家修繕祠堂。
不光是要修繕祠堂,還有準備一場大祭。總之,路家出了個能人,無論如何都是要告慰祖宗的。最可惜的就是路謙因為公務的緣故,是不可能離京返鄉的。因此,程大老爺跟路謙商量了一下,決定到時候讓程表哥代勞一下。
甭管怎麼說,程表哥都是路家女兒生的,是不算路家人,但眼下不是沒其他法子了嗎?路家沒人了啊!
路謙:……
他是真的不在意這些事情,什麼修繕祠堂啊,什麼搞大型祭祖活動啊,什麼燒紙錢香燭告慰祖宗的在天之靈啊!
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畢竟,他家祖宗這會兒正瞪著死魚眼,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看著在場的活人。
在路謙的「配合」之下,程大老爺說什麼就是什麼,幾乎得到了路謙的全權委派。也因此,這一路上,他的心中早已有了決斷,具體該怎麼做、請什麼人過來、什麼時候辦正事等等,都有了章程。
就這樣,程家這一行人急匆匆的從京城返回了自家。
他們不知道的是,官府的驛站送信給他們的腳程要快多了。
早先,路謙無論是寄信還是送東西,都是通過南北商行進行的。不過,自從他升官之後,其實是完全可以直接使用官府的驛站來送信的。當然,這種驛站僅限送輕便的物件,不是完全不能幫忙帶個東西,但太笨重的肯定不行,年禮節禮絕對不可能,這些都是有明文規定的。
路謙就喜歡這一點!
你想啊,甭管怎樣都是許久未見的親朋故交,哪怕他才剛見過程大老爺等人,那不是還有其他程家人嗎?光送一封信就非常沒誠意,畢竟他在外人眼中早就發達了。
但如果這是驛站的規定呢?
於是,路謙心情愉快的躍過了南北商行,讓官府的驛站幫他送了信。
信到得很快,明明要晚出去半個多月,但卻比程大老爺一行人還要早到了十天左右。路謙寫信的地址還是老的那個,程家商鋪的掌柜卻不敢拖沓,當天上午收到信件,立馬讓人快馬加鞭的給送到了程府之中。
因為信封上寫了程家二太太親啟,等其他人回到府上,整個程府上下就是喜氣洋洋的。
程大老爺等人還道這是在為了路謙定親一事高興,結果還沒等他們下馬車,大管家就歡呼雀躍的奔過來,大聲道喜:「大老爺!我們表少爺得了皇帝老爺的賜婚!大喜啊大喜!」
回應管家的是程大老爺險些從馬車上一頭栽下去。
得虧程表哥是騎馬回來的,趕緊伸手扶了一把,才避免了慘案的發生。
「大喜啊大喜!」程大老爺穩了穩身子,都顧不上驚魂未定,先高興的大笑幾聲,隨後大手一揮,「賞!全府上下都賞三個月月錢!」
大管家臉都快要笑裂了。
要知道,早在剛收到信件時,程家二太太就高興的賞了她自個兒院子裡的人,每人多一個月的月錢。
掌管中饋的大太太得知後,頓覺相當得無語,但她又不好說弟媳婦做事不周全,畢竟真能大方誰又不願意呢?二太太的娘家是個什麼情況,整個程府何人不知?哪怕娘家侄兒眼下有了大出息,可路謙自己還窮著呢,怎麼可能拿錢貼補姑母?
於是,大太太只得裝作沒這回事兒,吩咐從公中走帳,闔府上下都多發一個月的月錢,還以開春置辦新衣的名頭,多給二太太添置了幾套頭面首飾。
等忙活了一圈,回到自己院子裡後,大太太忍不住唉聲嘆氣。
養在她房裡的閨女過來給她捏肩捶背,安慰她放寬點兒心,表少爺在外出息得很,倒也不必心疼給二嬸兒花的錢。
大太太一臉的莫名其妙:「給自家人花錢,我心疼什麼?」
頓了頓,她回過味兒來了,頓時拉著臉不悅的冷哼道:「原來我在你心裡是那等小家子氣的人?表少爺有大出息,不光能跟京城裡大官家的嫡女定下親事,還得了皇帝老爺的親口賜婚。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在這種地方小氣?」
她嘆氣跟錢財無關,只是想著,像這種天大的好事兒,怎麼就沒輪到她兒子呢?她兒子也是打小用功苦讀,又長得一表人才,這假如是她兒子接連碰上了這樣的大好事兒,她不得歡喜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