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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拿我當競爭對手……也不對,應該是拿我當陪襯吧?有道是,紅花還需綠葉襯,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聽了這話,祖宗當即嗤笑一聲:「那你是綠葉嗎?你是嗎?」
路謙還以為祖宗接下來就要開始誇他了,忙調整好姿勢,坐等誇獎。
哪知,祖宗卻道:「你哪裡是綠葉了?你就是狗屎!狗屎運里的那坨狗屎!」
路謙:……
看來,鬼的嘴裡也吐不出象牙來。
跟祖宗計較是沒意義的,路謙又將家信看了一遍,確信沒有遺漏什麼信息後,起身去查看程家送來的禮物了。負責準備禮物的又是路謙的姑父和表哥,了解他不說,再者從蔚縣到京城路途遙遠,沒必要送一些光有體面沒有實際意義的東西。
因此,禮物之中銀兩占了一小半,還有便是一些江南出產的織錦料子,以及其他一些適合送禮的小東西。
路謙分門別類的將東西收拾妥當了。
得虧書院這邊看他遲遲不肯離去,特地給他換了個地方住。要知道,他之前是以學生的身份借住的,還是因為有個舉人的功名在身,才得了個小單間,這若是普通學生,那都是好幾人住在一間屋的。而先生的住處就不同了,都是獨立的小院子,一正兩耳兩廂房的那種,沒有倒座房。
即是如此,對路謙來說也已經很寬敞了。
關鍵是這屋子它不要錢啊!
……
人世間最悲哀的事情是,你還在惦記著你的宿敵對手,可對方卻忙著對銀錠子流口水。更氣人的是,包括銀兩在內的所有東西,都是你家送的。
幸虧,程大少爺什麼都不知道。
事實上,當路謙收到家信時,程大少爺已經痊癒了。他迫不及待的回到了程氏族學,跟著當年教導路謙的先生一起苦讀進學。
真就是應了那句話,一個敢教,一個敢學。
當先生的,原本只認為自己教出了個少年天才,年紀輕輕就考中了舉人。誰能想到路謙還能成為驚世大儒,他頓時自信心爆棚,教導起程大少爺來也帶上了一絲驕傲,周遭也有了一種名師的氣質。
當學生的,程大少爺自然不會認為自己是個蠢貨,只道是麓山書院耽誤了自己,早知道自家族學裡藏著這麼位深藏不露的名師,他何苦捨近求遠的去金陵城進學呢?
總之,師生倆都充滿了信心,篤定下屆科舉,定能複製往日的輝煌。也因此,倆人之間的氣氛相當和睦,反正比路謙和祖宗是要和諧太多太多了。
對了,在程大少爺病癒之後,他的想法較之從前,又有所改變。
先前他只想著在科舉鄉試一舉奪魁,再上京參加會試。而今對鄉試的期望還是一如既往,但他卻並不想參加會試,而是希望再來一次博學宏詞科。
科舉正科每三年一次,每次都會出二三百名進士、同進士。哪怕奪得了狀元又如何?三年就有一個狀元,哪像詞科那般,取中即名揚天下。
除非……
「桂哥兒可以試試三元及第,本朝至今尚未出過這樣的人物,若你能辦到,定能一舉天下知!」
程大少爺還是不太滿意,他更鍾情於博學宏詞科。
然而,詞科的開設全看當今的意思,哪怕對康熙帝不甚了解,歷史上也沒有在短時間內連續開兩次詞科的先例。
「好吧,那我先試試三元及第。」
目的已經定下了,如今就等下一屆科舉了,那是在康熙二十年的八月里。
有件事兒,程家師生二人還是料對了,詞科是不會再開的,起碼在康熙年間是不可能再開了。有道是,物以稀為貴,這屆博學宏詞科承載了康熙帝太多的期待,他不可能親手毀去,只會給這五十鴻儒一次次的機會,讓他們大放光彩,這樣才能利益最大化。
卻說路謙,在日復一日的整理資料中,慢慢的也就將明朝開國皇帝的資料尋齊了。
朱元璋的生平簡直就是一本經典的爽文,但明史並不是單單寫明朝皇室的。事實上,《明史》涵蓋了大明朝的方方面面,光如今定下的目錄里,就包含了《本紀》、《志》、《列傳》、《表》。
這只是大的分類,裡面還有各種小分類,基本上這麼算下來,能在一甲子之內全部修纂完成,就已經算是快的了。
所以,路謙真的不著急。
來,慢慢整理,認真修纂,他們這一代人修不好,還有後人繼續完成。
「有道是,愚公移山……」
「我就你就是不想反清復明!!」祖宗張嘴就開罵,「天天待在這裡修書,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揭竿而起?」
路謙斜眼看他,此時的資料館內只有他一人,所以他只略壓了壓聲音,問道:「那祖宗您認為我該怎麼做?一手孤本古籍,一手筆墨,怒向清廷?」
好像也不對……
祖宗想了想,決定先把目標定得近一些:「那你先給自己換個活兒,比如去兵部。」
路謙沉默了。
他如今所待的明史館隸屬於翰林院,而翰林院從明朝開始,就有一句響噹噹的口號。
——非翰林不入內閣。
誠然,每三年一次的散館考核中,總有不少翰林官被放外任。但他第一次聽說,還能有翰林官調職去兵部的。
這跨度是不是略大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