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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表兄弟在談論秦舉人的事兒,殊不知秦舉人這會兒正在客棧里吹牛逼。
秦舉人啊,他原先還在家鄉時,就頻頻拿路謙說事兒。說他跟路謙是相識,曾經住在一個院舍里,一起進的貢院一起落的榜。誰知,沒多久就聽說路謙成了名揚天下的五十鴻儒之一,成了他高攀不起的人物。
嗯,這就是他為何多年不聯繫路謙的根本原因。
一則是感覺兩人的地位已經不同了,二則他自個兒也在埋頭苦讀。第一次會試沒考中不丟人,但第二次呢?況且,曾經一塊兒玩的小夥伴高中了,他卻還是一介白丁,多丟人呢?
只是,他先前去書院裡找過路謙,但好巧不巧的是,書院已經放假了。問了門房,但門房壓根就不認識路謙。他便索性準備先考了會試再說其他,總歸路謙一直都是待在翰林院的。
「路老弟喲!」
秦舉人是程表哥去請的,倆人是哥倆好的走進來的,弄得路謙格外得眼睛疼。
……總感覺秦舉人比程大少爺更像程表哥他兄弟!
倆人許久不見,好在真的聊起來倒也不算生疏。秦舉人張嘴就是那寫《聊齋》的作者又出了好些文,各打各的好看,但遺憾的是,儘管他很努力的懸樑苦讀,可依舊沒能碰到心悅他的女鬼。
路謙:……
他能說什麼呢?當然是把話題岔開去。
倆人互相說了這幾年的近況,路謙當然是說公務繁忙,還道明個兒就要上衙了,多可怕呢!秦舉人則是搖頭嘆息,說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別三年,路謙已經竄到那麼高了。
「我以為你說鴻儒!就是我以為你進入翰林院當了個庶吉士,後來聽說你是翰林院檢討,這都已經嚇到我了,萬萬沒想到啊!」
三年前,倆人一起赴京趕考,也一同落榜。
三年後,他再度上京,路謙卻已經一下一下的蹦躂成了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讀學士了。
太刺激了!
路謙忙表現出一臉的謙虛,想了想,又提到了另外一人:「秦兄可曾同蔣先生聯繫過?」
距離是不可能產生美的,產生的只能是距離。哪怕三年前,路謙跟秦舉人聊得更好一些,但事實上倆人離得太遠了,慢慢的就沒了交情。可蔣先生不同,他當初也是留在了京城求學的,並且跟路謙一樣都在九江書院借讀。
當然,倆人也沒什麼交情罷了,主要是蔣先生那邊一直都是冷淡的態度。
秦舉人牙疼似的捂住了腮幫子。
「有個事兒一直沒告訴你。當初,我倆不是一起接到了主考官的帖子,去那邊赴宴了嗎?蔣先生沒接到帖子,就不是那麼高興。後來,我就離開了,也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之後,聽說你成了五十鴻儒之一,我是不想打擾你的,就輾轉託人寫信給了他,想借他之口探一探你的情況……」
結果,就是心拔涼拔涼的。
蔣先生那人吧,人不算壞,但頗有些傲氣。剛開始可能是不舒服路謙都已經落榜了還能再起,之後則是路謙的有些做法不太得他的心。總之,這人是選擇了疏遠,還回信給秦舉人說,路謙早已被官場浸染。
「本來我是不想說的,但……唉,反正就這麼一回事兒,可能他原先就對你不太喜歡,偏又……他自個兒也難呢。」
路謙努力的回憶了一番,他是真的不太記得具體情況了,主要是他跟別人還不同,其他人只需要全神貫注的做自個兒的事情,獨獨他還要時不時的被祖宗折騰。為什麼他在程氏族學那麼多年都沒一個朋友?還不是祖宗見天的搞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無妨的,人各有志嘛。」路謙不甚在意的擺擺手,「況且他自個兒壓力大,我也是明白的。」
旁的事情他是不太記得了,但有一點卻記得一清二楚。
那就是蔣先生原本是打算回到蔚縣繼續當學官,邊攢錢邊進學的。還是看他得了免費的借讀地兒,這才改了心思,咬牙留在了京城之中。
但那時候,路謙記得蔣先生說,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了,假如這次還不行,他就選擇放棄,即便只能去窮山惡水當個小小的縣丞,也不願意再繼續讀了。
心思重壓力大,再這麼下去,只怕沒等出成績,自個兒先撐不住了。
路謙也沒辦法說什麼,關係還沒到那份上,交淺言深沒有任何好處。
他只笑著對秦舉人說:「尋到落腳處沒?不然就來我這兒小住吧,就是我明個兒就要上衙了,早出晚歸的沒什麼空閒。不過,你可以跟我大表哥一塊兒進學,他也在備考。」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等我考完,再讓你那個二表哥帶我出去耍一圈唄!」
路謙:……
等你考完,他都離開京城千里之外了!
第36章 樂極生悲。
秦舉人跟程表哥簡直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路謙回頭就告訴祖宗, 讓他要懂得惜福。
「……這要是你的兒孫不是我,而是那倆,你不得早就氣得轉世投胎去了?」
祖宗先是被路謙描述的場面給嚇到了, 可轉念一想:「那要是他倆都當上了清廷的高官,何愁清廷不滅呢?」
這想法就很不錯, 且還是越想越有道理的。
可惜程表哥的學問是真的不行, 逼一逼或許能考上秀才吧, 但更近一步卻是不可能了。祖宗很快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他決定將目標對準秦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