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就在祖宗說話的工夫,康熙帝又念了好幾個名字。
「第十三名……第十六名……第二十名……」
祖宗呆呆的看著康熙帝,就感覺他腦門上寫滿了問號。甚至可以說,他整個鬼都沉浸在滿滿的困惑之中,仿佛有種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感覺,又像是在質疑對方的腦子。
終於,第二十名念完了,康熙帝放下了手上的取中者名單。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這些人第三次進入體仁閣大殿時,都是排好隊站在大殿的靠右手邊那一側的。而每當康熙帝念到一個名字,那人就會在小太監的指引下,走到左手邊。
因此,這會兒大殿的左側共立著二十人,正承受這右邊那百多號人羨慕的注視。
噢,這二十人裡面並不包括路謙。
路謙真不愧是祖宗的直系後代,他方才剛知道自己答劈叉時,那叫一個震驚到窒息。但也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他就恢復了正常,還拿眼去瞧了瞧那些取中者,發現裡頭最年輕的也起碼有三十五六歲了,最年長的只怕得有六旬年歲了。
嗯,他還是再努力三年,等下一屆吧。
只聽康熙帝再度沉聲道:「以上便是此次博學宏詞科取中的一等鴻儒。」
等等!
請問什麼叫做一等鴻儒?
路謙用探究的眼神望向祖宗,因為這會兒眾人不是在偷瞄康熙帝,就是扭頭在看左側的那些取中者,倒是沒人注意到路謙的目光跟眾人相反。
然而,就算接收到了路謙的疑問,祖宗也說不出話來。
不是啊,咋地鴻儒還分幾等?一直都是第一名、第二名之類的。甚至有幾次詞科,根本就是在數百人中擇一人的,哪怕最多的一次也只有五人,完全沒那個必要的。
其實,方才康熙帝念取中者名單時,最開始也是念過「一等」這兩個字的,可誰也沒有在意,光注意名字去了。
就在這時,康熙帝又從身畔的太監手中接過了另一份名單,當場宣讀道:「二等首名李來泰、第二名潘耒……」
本以為自己已經落榜,結果愕然發現還有機會時,站在大殿右側的眾應考生又將一顆心提了起來,凝神細聽有無自己的姓名。
自然,被念到名字的人,也被請到了左側,自成一列。
待念到了十個、二十個……都還不曾停下來時,路謙往旁邊瞥了一眼。
祖宗啊,他這個已經死了百多年,自詡見多識廣的經年老鬼,這會兒也是一臉的菜色。
確切的說,此時此刻的祖宗,滿臉都寫著……
你!他!娘!的!逗!我!
終於,康熙帝的目光挪到了名單的後面,念出了最後兩個名字:「第二十九名路謙,第三十名邵吳遠。」
祖宗:……我傻了。
路謙也懵了,好在他那心境已經是被錘鍊過無數次的,哪怕內心充滿了震撼,還是老老實實的隨著小太監的指引,走到了左側的最末處。很快,他就感到後頭有人站定,幾乎同一時間,康熙帝又開始了官方講話。
但心情完全不一樣了!
再看祖宗……
咦?我家祖宗呢?有誰看到一隻暴躁老鬼沒?
甭管怎麼說,這一天的罪也算是沒白遭。當然,如果說應考生們是身心俱疲,康熙帝也沒好多少。因此很快眾人就被遣散出宮了,只是落榜生該幹啥幹啥去,取中者明個兒全部到翰林院報導,具體的品階和官職,康熙帝是不會插手的。
翰林院啊!
那可是翰林院啊!
等出了宮門,路謙就是一臉狂喜的表情,他如今還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麼官職,但那有什麼要緊的?依著科舉的慣例,就算是每一屆的狀元郎,也不過是授以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哪怕給他一個無品無階的翰林院庶吉士也好啊!
他整個人就是搖搖晃晃的回到了書院裡,然後猛地一個清醒。
暴躁老鬼呢?真不見了?
咋可能不見了呢?人家壓根就是團成了一個小黑球,這會兒正趴在路謙的光腦門上,也是看到路謙前後左右的找他時,他才蔫巴巴的開口:「別煩我,我不想跟你說話。」
噢,那沒事兒了。
路謙才不會熱臉貼祖宗的冷屁股,他忙著呢!
這不考中了嗎?那肯定不能再在書院裡待下去了,但因為程表哥多日之前就已經走了,先前他們賃下的院舍也早早的退掉了。雖說他兜里還有不少錢,尤其程表哥臨走前又塞給了他二百兩銀子,但這一時半會兒的,還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房舍。
他就琢磨著,要不跟書院商量一下,好歹通融通融,起碼也得給他時間找房舍吧?再說了,他都付了一個月的住宿費和伙食費了……
打小苦過來的路謙,那是連一文錢都要摳的,他特別好意思的就找過去了。
書院這邊也是頭一次碰上這種事兒,但甭管怎麼說,這都是大喜事兒,甚至連書院都能沾上不少光的,當下一口應承下來,還表示在他找到房舍之前,可以一直住下去,住幾年都沒問題。
路謙:……這是你說的!
祖宗:……你太小看他的臉皮厚度了。
轉天,路謙就去翰林院了,他都不抱什麼希望了,畢竟作為一路墊底考上來的幸運兒,在這五十人當中,還能輪到什麼好品階好官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