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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秦舉人並沒有第一時間跟著眾人離開,然而, 就算他沒走,路謙也權當他已經走了。
真的是太太太氣人了!
明知道有這樣的好事兒, 秦舉人自己不樂意那是他的事兒, 憑啥還不讓別人上呢?換個人還會嫌棄軟飯吃相不好, 但路謙是那種人嗎?
他胃不好, 就喜歡吃軟和一點的飯。
於是,等秦舉人酒醒之後,就發現路謙看向他的眼神格外得古怪, 偶爾還會流露出猙獰的表情。
秦舉人:……
發生了什麼事兒?
好在,路謙很快就忙了起來,倒是沒工夫折騰這個混帳朋友了。
值得一提的是, 這都已經是三月里了, 距離殿試已經不足一個月了,但康熙帝還沒回京。
他去哪兒了?
這是個相當嚴肅的好問題。
仔細算下來, 自打過完上元節,康熙帝在宮中賜群臣宴後, 又帶著一群人賞元宵燈會,賦詩等等。還寫了《昇平嘉宴詩序》,刊石於翰林院。
在這之後,他就跑了。
先是遣官告祭岳瀆、古帝陵、先師闕里。隨後又去了景山, 據說是為太皇太后祝壽的, 為此還特地齋戒許久,只為向天替太皇太后祈福。
緊接著,就是東巡謁陵, 不同的是,這次他終於帶上了他兒子,命皇太子胤礽跟隨。
這還不算,隨後又康熙帝馬不停蹄的去了福陵、昭陵,後又駐蹕盛京,跟著去了永陵。又由山道前往烏拉行圍,望祭長白山。
三月了,他還沒回來!
康熙帝不回來,其實朝臣們更忙,因為他每次一離開京城,就會帶走大批的親信。本來,朝廷的事務就很繁忙,他抽調走了一群人,剩下的可不得繼續加班嗎?加之今年又是科舉會試年,翰林院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還得抽出人手去做別的事兒……
總之,最上頭的老大在遊山玩水,而他們這群可憐的倒霉蛋兒們,則在不停的加班。
萬幸的是,康熙帝也沒那麼不靠譜,反正在路謙看來,可比明朝的那些皇帝靠譜太多了。趕在殿試的前三天,康熙帝帶著人回京了。
殿試就跟路謙沒什麼關係了,事實上他連跑去觀摩的資格都沒有。反正等他知道的時候,三鼎甲已定,二榜、三榜的名單也已經下發了。
路謙拿到了名單,邵侍讀告訴他,不光翰林院會進人,他們明史館也一樣,到時候可以由他們先下手為強,多招些有正才實幹的人進來。
三鼎甲就別想了,那是翰林院定下來的。況且就算翰林院最不缺的就是三鼎甲,但事實上在正常情況下,三鼎甲還是很有前程的。路謙主要看的是二榜進士。
至於三榜……他們連參加館選的資格都沒有。
值得一提的是,這屆高中之人裡面,路謙一個人都不認識。
那日,雖然喝了離別酒,但其實參加的人也就那麼幾個,路謙也沒想到,他認識的人又全軍覆滅了。
他還在看名單,翰林院派了人過來喊他,等過去以後,他才知道明史館這邊也要參與編題。就是除卻三鼎甲之外的其他有資格參加館選之人,所需要考的題目,是由翰林院和明史館共同完成的。
這話說的就特別好聽,但最終的結果是,路謙一臉懵圈的回到了明史館。
找到了邵侍讀,路謙跟他轉達了這個噩耗:「……他們讓我們來負責這一屆的館選考題。」
邵侍讀先是長嘆一口氣,面上露出了怒其不爭的表情:「路侍讀啊,你還是太年輕了!罷了罷了,你既已接了這個任務,那就要好生完成。正好,多出幾道跟明史有關的題目,答得好的直接招進來便是。
路謙:……
不是,這就成了我的事兒了???
這一刻,路謙才明白了,什麼叫做官場險惡,什麼叫做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等回到自己那屋後,路謙轉過頭來,深情款款的看向他祖宗。
祖宗回給他茫然的神情,但隨後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頓時勃然大怒:「他們坑你,你就回來坑我?路謙你個小兔崽子!我看你就是小時候沒挨過打,皮癢了欠抽!」
路謙頓時叫冤:「這怎麼能是坑呢?這是歷練!他們是見我年輕想著多磨練磨練我,想讓我儘快能夠獨當一面!」
「那你去啊!你去啊!你說的那麼好聽,你看我幹嘛?」
「當然是因為……您想想看,面對如此大好的機會,您就沒有心動的感覺嗎?我招進來的人是做什麼用的?當然是為了編纂明史。那麼,在這種情況下,您怎麼能容忍心術不正的人進入明史館呢?那些奸佞之徒,就合該讓外任,讓他們糟蹋朝廷去!」
祖宗就這樣默默的看著他表演,那眼神仿佛在說,你裝,你接著往下裝,我要是相信你一個字,我就是個大傻子!
看到這一幕,路謙就知道祖宗他成熟了。
那當然了,被他坑一次兩次那是難免的,畢竟路謙那時候年歲小,又是自家的後代,祖宗會掉以輕心才是正常的。等被坑的次數多了,誰還能不警惕起來呢?這都十多年過去了,祖宗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純潔的體面鬼了。
路謙在意識到這一點後,索性敞開天窗說亮話:「要怎樣您才能幫我出這份卷子?我是真的不會出考題,我知道個啥呢?」
答題和出題那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兒,甚至於兩者的心態都是完全不同的。以路謙的學識而言,如今隨便給他一份考卷,就算題目再難,他都能掰碎了作答,頂多也就是答得不夠完美,倒也不至於交白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