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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衛生間出來,段思容對著鏡子抹雪花膏,她遺傳了母親皮膚白,又愛臭美,從青春期開始將護膚視為一項重要事業,為此願意早起五分鐘。
今天也不例外。
思忖間,客廳大門有打開的動靜,大概是哥嫂回來了。
段思容這才產生一絲絲緊迫感,她只在昨天婚禮上見過新嫂子,匆忙的幾乎沒什麼印象,算是個陌生人,但以後就要經常相處了。
這不算太奇怪。
時下男女結識多靠媒人長輩介紹,但新嫂子和哥哥段思齊是自由戀愛,地下戀一年多才告知長輩,從擺在明面上到定親結婚不過半年。
這些流程多在女方家進行,段思容沒機會跟去,新嫂子來段家拜訪那次她參加學校組織的實習不在家,加上媽媽不滿意兒媳婦娘家條件,不會放下架子主動邀請新媳婦來段家,一二來去的,她們姑嫂對對方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段思容不知道新嫂子是個什麼性情,對姑嫂相處的事兒,心裡沒底,之所以忐忑,有歷史原因。
前世,段思容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三人不同母,兩兄弟先結婚生子,因老爸寵閨女,嫂子弟媳將她看做搶家產的,要麼聯盟要麼針對,段思容只想清淨過日子,但還是被她們當做眼中釘,每逢見面必不消停,乾脆出國。
後來老爸生意失敗瀕臨破產,選擇跳樓自殺未遂,段思容從國外趕回,去醫院探望的路上遭遇車禍,之後便來到了這裡。
早些年,段思容埋怨過那兩對夫妻,後來以為時間長了會淡忘,此時才發現,仍然記得清楚。
往事如煙……
段思容打扮妥當準備往外走,拉開門的剎那,聽到羅姨自然而然的阻止著什麼。
「——不能喝,那是容容的牛奶!」
方才,羅姨到廚房把排骨下鍋,就聽到新媳婦敲門回來了,但不見新郎官段思齊,她聽到樓梯口有說話的動靜,探頭去看是段思齊與人寒暄,他新婚,是要多應酬。
羅姨打算虛掩著門,等段思齊聊完可以直接進來,但她剛扭身要回客廳,就見先進門的新媳婦直奔餐桌拿牛奶喝。
段家客廳餐桌上只有一瓶玻璃瓶裝的牛奶,是各家和奶站訂下,每天清晨由送奶工將牛奶放到樓道的奶箱,段家這瓶奶存在了近二十年,專為段思容。
今早牛奶照例送來,羅姨一直把它溫在熱水裡,直到段思容洗漱完畢才放到餐桌上,小丫頭沒吃早飯,離中午飯還有一段時間,剛好用牛奶墊墊肚子。
所以,羅姨又強調:「容容剛起床,這是她喝的。」
陶梅玉紅襖黑褲,穿著高跟皮鞋,靈巧眉眼裡難掩詫異,見保姆羅姨不解的看過來才意識到她抓著奶瓶不肯放開讓人誤會了,立刻仿佛觸電一般的收回手,但不巧的是,她手指跟帶刺似的,收回手時帶倒了玻璃奶瓶——
牛奶瓶將將要落在地上時被眼疾手快的中年保姆接住。
「哎喲,幸好沒摔碎!」
怎麼聽,這話里都有一股嗔怪意味。
陶梅玉咬咬下唇,才算緩解腦中鑽心的疼痛。
羅姨順見段思容出來了,順手將牛奶瓶打開遞過來,且仍未覺異常,僱主也喜歡她大方利落的性情。
「容容不是餓了?快喝吧。」
段思容盯著容貌綺麗的新嫂子遲疑片刻:「我不喝也行,嫂子喜歡的話嫂子喝吧?」
她放假就愛睡懶覺,不吃早飯是常有的事,現在還能忍忍,留著肚子吃羅姨做的醬排骨。
羅姨聽了,也沒反駁,只若有似無的看了看新媳婦。
陶梅玉耳根泛紅,掐住手心艱澀搖頭道:「不了,你喝吧。」
又被人當賊一樣防著了。
於是,羅姨飛快地解釋:「咱們容容喝牛奶長大的,她習慣這一口了,要不然以後訂兩份?」
從前牛奶珍貴,旁人也不愛喝這味兒,就沒人和段思容搶過這東西。
陶梅玉想也不想的拒絕:「不用,我就是口渴著急了。」
新媳婦進門第一天就要牛奶喝,傳出去後……
這時,在樓梯與人寒暄完畢的段思齊進來了,穿著一身橄欖綠的軍裝,身形高大眉目俊朗,咧嘴一笑就是一口大白牙。
他沒發現客廳的怪異氛圍,張口就問:「怎麼不坐啊?」
羅姨動動嘴要回答,誰知新媳婦更快。
陶梅玉笑容溫婉,聲音輕輕的:「和羅姨說了兩句話。」
話落音,段思容看見羅姨明顯皺了皺眉,她握著沉甸甸的厚重玻璃瓶,輕輕抿口奶,總覺得眼前場景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段思齊還有點孩子心性,知道段思容發呆故意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嚇唬。
「怎麼了?還沒睡醒?」
段思容被他帶走思緒,忍不住打個哈欠:「有點,你怎麼回來這麼早?啊,你和嫂子怎麼回來這麼早?」
段思齊一拍腦門:「欸!我給忘了,在爺爺家時你嫂子忽然頭疼,暈了一會兒,媽讓我們先回來!小玉你快坐,羅姨一會兒就能做好飯,要是再有不舒服,咱們去醫院看醫生?」
「好。」
段思齊小心翼翼扶著新婚妻子到沙發邊坐下,又看羅姨笑盈盈,有些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表現夫妻親密,突兀的收回手,掩飾性的輕咳兩聲去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