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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開車出去亂撞。」
袁霄承勾唇,笑的不是滋味兒。
事發之前他們約好無事就出來玩,現在倒是履行承諾了,可又好像什麼都不一樣了。
車子停在咖啡館,星期天的下午有不少情侶來這裡約會,服務員熱情拿來菜單,兩杯咖啡端上,幽靜的角落裡二人對坐,誰也沒有先開口。
段思容深吸氣,放鬆身體靠在沙發椅背,定定看著窗外來往的行人出神。
袁霄承沒有打擾她,正襟危坐的等待宣判。
「小袁哥,你這樣坐著顯得很怪啊。」
袁霄承挺直脊背,標準的儀態足夠引人注目。
段思容突然調侃了一句,別的情侶都恨不得黏在一起,旁邊一位被男友小心討好的年輕女孩時不時的注意他們,倒把男友氣到了,看袁霄承的目光充滿敵意。
袁霄承失笑:「我放鬆一些。」
再放鬆,幾乎刻在骨子裡的習慣不好改,段思容笑著多看兩眼。
「小袁哥……」
袁霄承眸光黯淡,這句稱呼和他們剛商量婚事,重新熟悉時的語氣差不多,可前段,讓她喊一句都是奢侈,明明什麼都還沒變,這一個稱呼卻讓他生出許多不好的預感。
「伯母沒來參加滿月酒,是因為你?」
「對。」
謝薔菲有約,謝安安被同學纏住,謝竟軒去探望何家老人,與醫生討論治療方案。
段思容托著下巴:「怪不得伯母給陶梅玉介紹溫婉的時候你臉色不大好看,那時你就知道有別的威脅。」
袁霄承默認,他清楚謝薔菲的性格,隱忍這麼多年,令她顧忌的事情不多,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可他不喜歡被挾制,寧可處置了何勇得罪她。
「思容,我現在有些後悔,當時手段應該更委婉一些。」
或許不該直接朝何勇發難,打了謝薔菲的臉。
段思容抿一口咖啡,苦的她皺眉:「其實……」
袁霄承心知肚明的接話:「無論我怎麼做,矛盾早晚都會爆發,這不是你的原因。」
是謝薔菲積攢二十多年的怒氣怨氣。
段思容笑笑,指尖敲著骨瓷杯:「所以你一直想讓我離開這裡,避開他們?」
袁霄承認真無比:「這不是主要原因,我更希望我們可以住在一起生活,只是我工作性質,得委屈你配合我。」
她不置可否,揚揚下巴。
「你嘗嘗這家咖啡,還不錯。」
袁霄承端起來喝了一口,像中藥,他從不喝這玩意兒,皺著眉頭咽下,卻見到她惡作劇成功的得意笑容,如以前一樣,古靈精怪又有初相處時的疏離。
咖啡好像更苦了。
「思容,你……」
段思容乖巧一笑,眼底有盈盈淚光:「我沒事,之前還沒謝謝你,去玉州特意拜祭我親生父母。」
袁霄承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兩手冰涼,她慢慢後撤,躲開他的手。
「思容,你心裡難受就說出來,好不好?」
段思容還是搖頭:「也不瞞你,雖然我猜到一點點,但現在還是沒有真實感,我還好,還是……說說我們的事情。」
他不曾收回手,一直放在她的面前,一伸手就能碰到,周圍瀰漫著苦澀的咖啡氣息,但又不約而同的令他們想起彼此的氣味。
袁霄承愛潔,身上有股淡淡的肥皂味,靠著胸膛很安心。
段思容跳脫,也會噴香水,用了一款具有果香氣味的香水,聞起來就像一顆小橘子,清新自然。
可這氣息停留不久,很快被咖啡打亂。
「小袁哥,其實曾經我們都太天真了,之前我不在乎伯母的態度,總覺得我們有能力獨立生活,可現在我覺得我們不可能不受她的影響,她是你媽媽,不是別的什麼人,她不喜歡我——」
段思容招手讓服務員給自己續了一杯咖啡,在人家不贊同的目光加了兩勺糖兩個奶油球,袁霄承的也如法炮製。
「思容,我不是天真。」
她捏著小勺的金屬柄,嘗了一口,皺眉說:「我知道,可是,是我太天真了,就像段思齊和陶梅玉,他們結婚之前肯定有信心讓我媽改觀,讓未來生活好起來,現在,也是一地雞毛,我不想讓我們落到這個局面。」
袁霄承沒心思管咖啡,低聲說:「思容,她有自己的生活,重心不在我身上。」
可他清楚這不僅僅是謝薔菲的問題,逃避型的不想聽她說下去。
下一秒,段思容緩緩搖頭:「不是的,小袁哥,是我沒有信心了,我害怕,害怕以後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知道你可以從中調解保護我,可是時間長了,我們這樣對長輩,在許多人看來很不妥當的——」
他們年輕有信心不畏人言,可以後呢,有了孩子呢,謝薔菲老了呢?就算段老太太之前再和藹可親,可骨子裡是什麼樣?
「我害怕,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也沒有心思去想我們結婚的事,之前答應你的,下周去登記,可能辦不到了,如果家裡不同意,或者你覺得不好辦,那可以過一陣子宣布,請帖還沒散出去,沒有婚禮,大家都知道什麼意思了……」
袁霄承終於握住她的手,複雜的目光漸漸堅定:「思容,是我對不起你,讓你牽扯到這些事裡來,我們婚禮可以延期,登記也可以延期,我們慢慢商量好嗎?我們都還年輕,就算是陪我談戀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