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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許茵林看完這份報紙會傳遞給段思容,但今天看到一半,她忽然冷哼。
「什麼香人——」
話沒說完,又開始劇烈的咳嗽。
段思容拿過那份報紙,看到了令許茵林氣憤的內容,是一則關於香人服飾的頭版,標題碩大:香人服飾將早上國際舞台。
詳細內容是香人服飾的董事長兼首席設計師趙琪香設計的一款頗具傳統特色的禮服在設計大賽上拔得頭籌,即將啟程出國參加國際大賽,有望得獎。
報紙特地刊登了設計的圖片,段思容第一眼覺得這禮服個人風格強烈,氣勢冷傲,就像趙琪香給她的第一印象,不過以她的眼光來看,這款禮服得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這設計還未入圍,怎麼就有有望得獎的說法。
在國內報紙自吹,借用信息差,來提高品牌格調,原文裡香人服飾就幹過,現在看來可能不止一件。
「許老師和香人服飾打過交道?」
許茵林不屑道:「算是吧,欺世盜名之輩。」
她不願意多提,段思容也就沒有多問。
下午下班,姜天明到話劇團來探望許茵林的情況,不過許茵林在和領導談話,段思容先接待他。
「姜師哥急匆匆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姜天明沒瞞著她,簡潔道:「我在報紙上看到了香人服飾的消息,怕許老師難受,所以想過來勸勸她。」
這其中有故事,段思容拿好小板凳等著聽他講。
「香人服飾董事長的母親和許老師有親,許老師下放回來後,他們想讓許老師去香人服飾工作,許老師沒有立刻答應,但給過他們設計,香人擅自將許老師的設計批量生產又說設計出自他們自己的設計師,後來兩家結仇,許老師便一直在話劇團工作,這些事我也是聽單位和許老師有交情的領導提起的,平時許老師不願意提這些事,看到香人服飾就生氣。」
段思容皺眉:「原來是這樣……」
姜天明又問起許茵林的病情。
「老師感冒了,她生病抵抗力不好,也不願意休息,姜師哥,你和老師認識時間比較長,要不然勸勸她?」
姜天明苦笑:「我要是勸得動也不會這麼發愁了,老師總說完成工作了無遺憾……」
段思容也忍不住嘆氣。
不過,姜天明話鋒一轉,又有些羨慕:「其實我也想做到像許老師這麼灑脫,可惜不能拋下自己的責任。」
他在南方的父母家人都等著他在燕城出人頭地,好改變他們數代窮苦的命運。
「師哥對未來是怎麼打算的?我看你上下班都忙著工作,不打算找對象結婚嗎?」
在博物館工作薪資一般,現下燕城住房緊張,姜天明剛工作兩年,想等到分配住房有一定難度,好在他能接一些私活,如果運氣好趕得上買商品房,靜等將來升值也未嘗不可。
姜天明的答覆更讓段思容意外,兩手一攤的光棍態度。
他聳聳肩,語氣瀟灑道:「沒這個打算,我暫時不想結婚,從家裡出來這幾年苦了點,也覺得對不起家裡,但是很自由,如果沒有能力改變我的命運,我覺得還是不生孩子為好。」
這樣超前的觀念讓段思容一愣,同時捕捉他話里令人羨慕的一個詞,自由。
前世的段思容很自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但宛如無線的風箏,隨風飄蕩,今生有家人有關愛,可發現自己成了別人生命里的惡毒女配,何嘗不厭煩這層桎梏。
她一時沒有回答,姜天明好笑的問:「嚇到了?」
「不是,姜師哥對未來很負責,我很羨慕。」
姜天明搖頭:「我這樣的方式用我爸媽的話說叫沒良心,再說應該是我羨慕你吧,什麼都不愁,上班靈感不斷,下班和三兩朋友聚聚,女孩子像你這樣就挺好的。」
段思容不置可否,提起另外一件事:「我朋友還說請你吃飯,謝你昨天幫忙呢。」
雖然李叢雯提起的時候是氣傅振謙不把她放在心上,故意認識一些新朋友,但段思容確實需要謝謝姜天明,這陣子他幫了她挺多小忙,老欠人情也不好。
他忙拒絕:「別,你再較真我就生氣了,一點小事,回頭有好單子給師哥介紹一兩個就行了。」
段思容認真的答應。
那神情是教養良好的乖巧知禮。
姜天明眸底滑過一抹暗光:「那我就不說謝謝了。」
兩人剛聊完,許茵林從領導辦公室回來,臉上殘留咳嗽不停的暗紅,看他們兩個都在,什麼也沒提,催著他們下班。
「我沒事,一點小事你們這麼緊張幹啥?」
雖然不是真正的仕途,但兩人這麼緊張自己,許茵林強硬裡帶著一絲動容。
姜天明提出送許茵林回家,段思容原本也想跟著,但被他以天色過晚為由拒絕,不然送完許茵林剩他們兩個,對段思容不好。
許茵林也贊同:「思容,你還是早點回家,路上小心。」
段思容只得依從。
過了年,傍晚天黑沒那麼早,她從單位出來剛好碰上郵遞員的車停在這兒,是送信件,前兩天段思容從他手裡拿過報紙,老師傅記性極好,認得她也記得名字。
「小段同志,有你的信。」
「我的?」
「對啊,還是燕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