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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母親死於難產,就是生妹妹的時候去世的。
那個時候的霍君祁才五歲,突然聽說溫柔的母親因為生妹妹而死,他自此恨極了這個妹妹,覺得如果沒有她母親也不會死掉。
後來哪怕小丫頭總會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後喊他哥哥,他也會露出一臉厭煩的表情讓她滾遠點。
為此他也挨了不少父親的打。
身為帝國君主的父親總會訓斥他:「臭小子不准欺負你妹妹!」
聽到這種話小孩總會大聲反駁:「她才不是我妹妹,她是害死母親的兇手,我討厭她!」
他反駁完後就看見了父親身後露出半個頭的小女孩已經咬著唇露出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她眼睛紅通通的,淚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轉,就是不敢掉下來,只是因為他之前說過他討厭她總是哭哭啼啼。
很快霍君祁就挨了氣急的父親一巴掌,他父親一臉恨不得揍死他算了的表情,後面的小姑娘立即哭出聲,拽著男人的衣服為兄長求情:「爸爸,不要打哥哥,不要打哥哥……」
他的父親已然怒氣衝冠,身處帝王之位多年的他哪怕不發怒也十分威嚴,更何況真正生氣的模樣。
霍君祁性子也犟,哪怕心裡畏懼也直直站在那咬著牙不吭聲。
男人還想再動手,但在看到兒子那眉眼酷似愛妻的臉上落下紅紅的的掌印以及身後女兒嚇得滿臉淚水時,他渾身僵硬住,半晌後頹然放下了手。
後來,霍君祁被父親叫走談話,他的父親對他說:「雪兒是你血脈至親的妹妹,如果你都不保護她,以後誰還保護她?」
霍君祁心裡不屑一顧,他想:霍雪兒她是公主,全帝國的人都恨不得寵著捧著她,哪還缺缺一個?
那天父皇跟他說了很多話,但霍君祁沒怎麼聽,後來等父皇死的時候,他才只記得住那麼一句話。
「雪兒是你血脈至親的妹妹,如果你都不保護她,以後誰還保護她?」
當父親上戰場被蟲族啃食過後的肢體殘骸送回帝星時,他僅僅七歲的妹妹惴惴不安地拽著他的衣角問他:「哥哥,爸爸去哪了?為什麼大家都說爸爸死了?」
霍君祁沒有回她。
他臉色蒼白,心裡也是惶恐不安,他同樣害怕,已然六神無主,他甚至是想大哭,但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到,他又不敢眨眼。
忽然小女孩抱住了也才十二歲的少年,她的聲音怯怯的,充滿了不安,但她說的話異常堅定。
「哥哥不哭,雪兒保護你。」
淚水倏然落下,打破了霍君祁建設許久的防備,在靈堂中,霍君祁抱著年幼的妹妹哭了許久。
那以後,他在國師的扶持下,肩負起霍氏皇族的使命,成為了帝國新一任的君王,而他一直記得父親的話,如果他都不保護自己的妹妹,還有誰能保護。
但是,他最後依然沒能護住他的妹妹,他的妹妹也因他而死……
虞深突然提到的妹妹兩個字,驟然喚起霍君祁的回憶,僅僅兩個字讓他內心的痛瞬間滋長蔓延,痛苦的回憶如同一條條荊棘狠狠地纏住他的心臟,鑽心的疼痛漫入五臟六腑,疼得他幾乎喘息不來。
如果他早點死了,是不是他的妹妹就不會死?或許父王以及母親也不會死,他們都會好好的,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說不定那個人也不會死……
為什麼他們都死了,他這樣的人竟還活著?
無盡的黑暗中,似乎到處都是深淵,一個年幼的男孩蜷縮在唯一的落腳點,他用力地捂著耳朵,但身邊好像有很多人在說話。
他們包圍著他,在說:
「霍君祁你怎麼不去死!」
「暴君,你不得好死!」
「祁兒,你為什麼沒有保護好你的妹妹,你這個廢物!」
「哥哥,我好疼……」
這些聲音逐漸變得癲狂,男孩緊緊閉著眼睛,淚水卻從禁閉的眼中不斷流下來,他蜷縮著身體,明明身體只露出一點在外面,但他卻感覺有許多刀在他全身劃下。
好疼……
誰來救救我……
「霍君祁,錯的並不是你,而是這個世界。」
一道清冷的聲音驟然驅散了那些尖銳的惡言惡語。
霍君祁猛然驚醒。
思緒回到現實,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那個刁民扣到肩上,他的爪子扶在對方肩上,而對方的手一直在撫摸他的背,他正想掙開這無理的刁民時,虞深卻低聲哄道:
「鬧鬧不哭啊,我錯了,我不該凶你的,都是我的錯。」
霍君祁側過頭,便看見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上布滿了擔憂和自責。
霍鬧鬧不爽地喵了聲。
這個刁民真討厭,竟然誣陷他,他堂堂帝國的君主怎麼可能會哭!
虞深見小貓似乎沒剛才那麼無精打采,他抬起小貓親了親他的鼻尖,溫柔地哄道:「鬧鬧是我的小寶貝,小心肝,我最喜歡鬧鬧了,崽崽以後可不要哭了,你想要啥我都給你……」
瞧瞧,這就是虞深舍友所說的撩不動的宇宙級鋼鐵直男,人家哪是直男,只是人家的一腔溫柔和甜言蜜語都給了自家小貓咪。
霍君祁聽完後頭皮發麻,渾身毛髮炸了起來。
他覺得這刁民可能是個變態,竟然連小貓咪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