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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鹿」不遠處的一條舊胡同里,幾個身形高大打扮時尚的男生圍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生,一張張俊朗白淨的臉上複製黏貼一般的嘲諷與厭惡。
為首的那個男生,正是陸千和同父異母的弟弟陸景銘,兩人的五官有些相似,尤其是那雙微翹的桃花眼。
不過當兄弟倆站在一起,明眼人一眼又能看出兩人長相上的差距。陸景銘已經是很突出的長相了,然而陸千和比他更優越,五官更精緻不說,光是那一身渾然天成的貴氣就甩了陸景銘幾條街。
面對圍著自己的一圈人,陸千和只是微垂著頭,他看起來像是在這群人里受了氣,前面有人冷聲嘲諷,身後有人擋著不讓他走。
然而誰都沒有看到他長睫下微閃的眼中迸射出星星點點的冷。
「叮咚」陸千和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一聲,那是微信提示音。
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地看向他,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隨即而來的是一道刺耳的嘲諷:「聽,陸大少的微信竟然響了,是誰給你發消息啊?這年頭居然還有人願意和一個私生子做朋友啊。」
「會不會是他的私生子朋友呢?」
話音落下,周圍人笑成一團,就連陸景銘都揚了揚嘴角。
在陸家,陸祖銀聽不得私生子這個詞,但在外人眼裡,陸千和就是最骯髒的存在,是陸家的污點。豪門勾勾繞繞,私生子從來不被人認可。
細碎的諷聲仿佛要刺破耳膜,陸千和始終沒說話,短髮折了碎影,不明不暗地擋住了他的眼睛,他長睫微斂,恰好蓋住眼底的陰翳。
陸景銘看了會笑話,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有些褶皺的邀請函,隨手甩在陸千和腿上:「周一晚上是我母親的生日晚會,老頭讓我通知你。」
剛剛嘲笑過他的鄭家獨子鄭煜偉大概是閒不住,玩弄地踹了一腳輪椅,顯些讓陸千和向旁邊倒去。
「你這輪椅上的了陸家的高台階嗎?要不然還是別去了,多丟人現眼。」說著,他自己就把自己逗笑了。
陸千和受盡嘲諷,作為他的家人的陸景銘卻沒有站出來替他說一句話。
也是,這群人不就是陸景銘帶來欺辱他的嗎。
等那群青春洋溢手腳健全的少年勾肩搭背吵吵鬧鬧地走出了胡同,陸千和才捻起邀請函,他的眸光隱晦不明,深沉得像一片汪洋大海。
他是陸家人,參加一場自家的晚會居然還要邀請函。陸景銘果然一點兒沒變,一如既往地會羞辱人。
許久,陸千和鬆了手指,那張邀請函像垃圾似的墜在了地上。
「拍到了嗎。」他擦著手,聲音淡的像一縷煙,如同自語一般。
他的話音落下,轉角口繞出了一個黑子男子,他站在一邊言語恭敬:「拍到了。」
「那就發給陸祖銀。」
「是。」說來也怪,以前陸景銘也不是沒找過陸千和麻煩,那時候陸千和都當事情沒發生,怎麼這次就突然要反擊了?
黑衣男子不敢多問,撿起地上的邀請函撕成了碎片。
起身時,他看到陸少回了個消息。
【H:好】
【H:[貓咪開心打滾jpg]】
「……?」
黑衣男子眸光一僵。
他抬頭向上看,直直對上他家少爺清清冷冷的眼,漆黑的瞳很亮,似笑非笑但又泛著涼光。
仿佛撞破了什麼秘密的黑衣男子:「……」怎麼辦,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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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光朦朧地像隔著一層薄霧,溫度下降後蟬聲低低的鳴聲。
比起京市市中心,高檔別墅區總是相對安靜一些。
「啪」!一隻價格不菲的瓷杯被摔在腳邊。
濺起的碎瓷片划過陸景銘的腳踝,他悶哼了一聲,倔強地不肯說一聲。
白岑晴心疼地小跑過去,不認同地看著大發脾氣的陸祖銀:「孩子還小,你這是幹什麼?」
「還小還小,他都已經成年了,除了欺負他哥哥還會幹什麼!」陸祖銀罵:「你就慣著他,這小子就是被你教壞的!」
白岑晴冷著臉,一言不發地去拉陸景銘。
陸景銘甩開她的手,抬頭恨恨地瞪著陸祖銀:「他才不是我哥!」他不過是個私生子。
一個比他還大的私生子,說出去都丟人現眼。
「你還敢說!」陸祖銀疲憊的臉上怒火更甚,他想也不想操起一個杯子甩過去,這次杯子直接砸在了陸景銘的身上,「咚」掉在地上又是一片碎渣。
陸景銘被砸中的小腹火辣辣的刺痛,他疼得拱起身子,然而陸祖銀卻是仿佛看不見似的,只有滿腔的怒。
「千和這孩子已經出去住了,你們娘倆還要鬧到什麼時候?再讓我知道你背後找千和麻煩,我告訴你陸家所有的一切你一點都分不到!」
他竟然拿這件事出來威脅?就為了那個私生子?
陸景銘和白岑晴皆變了臉色,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陸祖銀目不斜視地冷哼了一聲,拿了桌上的鑰匙抬腿就走。
大概是怕他氣著,家裡的管家李叔也急急地跟了出去。
「先生,您彆氣壞了身子。」門外,李叔擔憂地安撫:「小少爺年紀小,是心高氣傲了些。」
「找個醫生給他看看傷。」到底是兒子,陸祖銀還是心疼的。他捏了捏額角,疲憊地搖了搖手:「老李,他做的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