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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照進來的光是月光就更應景了,西裝男愣頭愣腦地想,下一秒,他猛地恰了自己大腿一把。
他居然在陸千和面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果然,輪椅上的少年微微斂起的眼眸,裡面全是危險的訊息。
西裝男有些腿軟:「……」我已經住腦了…
「因為你的不作為導致員工楊息寧被顧客欺辱,所以給他五倍的工資做為補償。」陸千和興致索然地把文件丟回原位,懶怏怏地睨了他一眼,口吻淡淡:「有異議嗎?」
「沒有。」西裝男站得筆直,不敢再有半點意見。
「因為你的失誤招進了未滿十六的童工,差點害的迷鹿名譽掃地,這五倍工資從你工資里扣。」陸千和看著他,眼裡裹挾著幾分疏離,又問一遍:「有異議嗎?」
「……沒有。」西裝男快哭了。
聞言,陸千和才斂下眼底的不耐淡嗯了聲,催他:「儘早打過去。」
西裝男有點心痛,但還是飛快地掏出手機:「我現在就給他轉帳。」
過了半分鐘,他獻寶似的把停留在一轉帳頁面的手機舉到陸千和面前:「大少爺,已經轉過去了!」
陸千和掃了眼,輕描淡寫地夸:「做的不錯,繼續努力。」
西裝男忙不迭地點頭,雖然他也沒聽出來陸千和這句繼續努力到底有幾個意思。
等陸千和走了,西裝男才猛地卸下一口氣,像脫了水的魚似的倒在了沙發上。
迷鹿的主要股份掌握在陸千和手裡,他是除了陸祖銀外權利最大的人。
別說扣西裝男這麼個小店長的工資了,就算他現在讓他收拾包袱走人他都不敢有意見。
不怪他怕陸千和,實在是陸千和本事過人。
一年前他接手迷鹿的時候根本沒有人服他,陸祖銀為了試探他的能力也不出手幫他示威。
店裡的人都覺得迷鹿開在市中心這家生意最好的連鎖店要完,誰知道這個少年一點沒被別人的言論影響,他毫不猶豫地開除了當時反抗聲音最響的老店長,之後的半年時間,他接連不斷地創新出一個又一個新方案,那些方案讓迷鹿的營業額漲了一倍。
比起陸家的其他產業,咖啡廳太過於渺小,但西裝男就是覺得陸千和是天生的企業家,他不可能被局限在迷鹿…
想著,西裝男猛然思索到了什麼,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他沒說過那個員工叫楊息寧,那陸大少爺是什麼知道的??
——
另一間包廂,一個長相清秀的男人面帶愧色地看著面前的少年,事無巨細地稟道:「雲家老爺子確實是一名神醫,但是他性格古怪,不管我怎麼求提出怎樣的條件他都不願意見我。」說著,他好像有些不甘:「我連雲家的門都沒進去!」不僅沒進去,他還是被掃地出門的。
陸千和點頭,不置可否。
這個答案他早有預料。
他垂著眸子,手指不經意地摩挲著自己沒什麼知覺的腿,許久,他寡淡無味地笑了聲:「不急,總會有機會的。」
以前他可能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有重新站起來的機會,現在他不懷疑了。
看著他這副完全不屬於高三學生的矜貴冷然的樣子,習以為常阮亦及並沒有露出詫異的表情,畢竟這才是他最熟悉的陸千和。
一年前,阮亦及的母親患了罕見疾病,為了照顧母親他大三輟學,悉心照顧他母親。
眼看著母親病情越發嚴重他卻連工作都都找不到時,陸千和出現並且支付了那筆昂貴的醫藥費。
後來,母親病情穩定後阮亦及問過陸千和為什麼會找上自己,陸千和只言簡意賅地說他需要有個人辦事,那時候他才高二,行為舉止一點也不像個孩子。
不管怎麼說,阮亦及認定了陸千和這個比他小了好幾歲的男生就是他家的救命恩人。
在得知陸千和的腿是因為毒才站不起來的時候,他自告奮勇地去找什麼都能醫的神醫,誰知,連面都沒見著……
「我再去找一次,我就不信他能再把我扔出來!」他氣惱地說著,轉身又急哄哄地跑了出去,人跑走了,聲音還在包廂盪:「一次不行我就找十次!」
看著他這急躁的樣子,陸千和輕笑了聲,突然想起了重生前的阮亦及。
那時候的阮亦及早失去了母親,一步一步爬到了他助理的位置,是個不苟言笑的冷漠男人。
和現在這個,完全不一樣。
陸千和以前最是討厭這種做事毛糙不穩重的人,但現在,他竟覺得這樣有人情味的阮亦及其實也還不錯。
看著阮亦及的人影很快消失在迷鹿門口,陸千和突然想起了上輩子的事。
他八歲被陸景銘推下樓後傷了腿。
起初他真以為是傷了腿神經,後來才知道竟是他的繼母白岑晴給他下了毒。雲家神醫不肯替他醫,陸千和便弄斷了陸景銘的狗腿,可惜了,白岑晴也是個沒本事的,一年時間都沒能見到那神醫一面。
重生一次,陸千和就沒準備放過那對母子。
他眉眼間藏著微不可見的陰翳,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敲著扶手,一聲一聲地噠噠響。
等思緒回籠,他拿出了手機找出了虞時茵的對話框。
其實不用找,就在微信第一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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