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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看比賽現場時他們不方便討論, 這會兒卻可以說話了。
一位評委說:「看她這個動作,我覺得頗有萊斯特主席年輕時的風範。」
大家紛紛表示同意,奧菲莉亞·萊斯特謙虛地表示:「恐怕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錄音帶出問題的時間也巧, 正好是這一段戰場廝殺結束,要開始下一段了。
她的轉換非常巧妙,挽了一個劍花, 收劍, 表示結束戰爭,神情由煞氣轉為悲愴, 然後開始下一段試圖救將士的舞。
「放映師,這裡暫停。」
錄像停下來, 畫面定格,眼前是紅衣舞者含淚的臉龐。
「你們怎麼看?」奧菲莉亞·萊斯特問。
「錄音帶一定是出問題了,就算這一段要安靜,也會等她收劍以後突然安靜, 沒有一個音樂家會像現在這樣安排。」
「她剛剛那一段應該臨時刪了動作, 音樂突然停了,她把後面的動作刪了,直接收尾進入下一段。這是非常考驗舞者臨場發揮的事, 她已經做到了這個情況下最好的處理。」
「客觀來看,她的情緒過渡很自然,幾乎看不出配樂給她造成的影響。」一個評委走到幕布前,指著她的眼睛說,「你們看她的眼睛,完全是在舞蹈情緒里的,她是天生好舞者,太能表達感情了。」
萊斯特道:「繼續播放。」
畫面又動起來。
正如那個評委所說,她太能表達感情了。
現場觀看時從觀眾到他們這些評委,或多或少都因為音樂有些分神,可偏偏只有她沒有。
她含淚刨挖焦土,雙手挖不動了,又用手肘去挖,情緒層層遞進,絕望一點點加深。
評委們直到坐在這安靜的放映室里,才能靜下心來分析出她巧妙安排的層次感。
到音樂重新接上時,萊斯特又喊了停,望過幾位世界級權威芭蕾大師的面孔:「怎麼說?」
「精彩!」
「毫無問題,仿佛是難受到連聲音都聽不見了。以聲音為界,劃分出了兩個世界的感覺。」
奧菲莉亞·萊斯特不得不說:「女士們,先生們,我不是讓你們來做舞蹈欣賞的,還得給這位選手打分哪?明天就要頒獎了,我們要做出理智的決定!」
「總之我就是覺得非常棒,奧菲莉亞,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拷貝一份這段錄像,帶回舞團讓大家學習。」
萊斯特說:「看你們這樣是準備給她打高分了?但她的錄音帶出了故障,如果這次拿獎的話,我們如何服眾?」
有人搖頭說:「重新接上的部分根本看不出故障,聲音和畫面極其協調,最多只有前面幾個節拍的問題。」他讓放映師把錄像重新倒回去,開始數拍子,「一二三四,噢,才半個八拍,她就完全反應過來了,還完成了收尾和情緒過渡!這裡音樂問題最多扣零點五分,但我要給她的應變能力加至少一分!」
又一個評委說:「正因為我們是公平的比賽,所以才要完全按照選手表現如實打分,不能為了所謂服眾就故意給低分。要服眾也很簡單,把這段錄像放出來,了解芭蕾的人都會明白。」
萊斯特只好說:「好吧,把最後一部分看完吧。」
最後也沒有多少了,就是一段足尖碎步,但這也有值得人誇讚的地方。
「她走過的地方,仿佛開出了一朵朵紅蓮花。」
「誰能說她的音樂有問題呢,她的肢體擺動都踩在點上。」一個評委打起節拍,「多麼完美的樂感!多麼靈動的身體!」
全舞結束,奧菲莉亞·萊斯特只說:「都看完了,那就各自打分吧。我明白你們的習慣,誇人的話總是一套一套的,真正打起分數比誰都嚴厲。」
評委們拿出打分表,往空著的那一行上一格格填數字,評分內容分別有舞者形體、舞台表現、基本功、情感表達等等,最後還有特別加分項。
有創新或者自編舞蹈,可以加分。
他們填完表格,然後開始統計分數,有條不紊地進行頒獎準備工作。瓦爾納大賽已經舉辦了很多屆,各個流程都已經很成熟。
……
第二天,沈嬌寧早早起來,花了一個多小時,給自己化了非常精緻的妝容。
她換上那身蝶戀花紋旗袍,穿上高跟鞋,拿著一個昨晚順手買的小皮包,優雅出門。
本來是想,現在已經八月,即便她穿旗袍的事情被傳到國內,再過一個月那十年就要結束了,到時候誰也顧不上她穿旗袍的事。
至於現在更不用怕,她要是拿不了獎,沒有哪份報紙會有多餘的版面留給她,根本不用擔心這件事會被國內知道。
於是她就穿著這麼一身能完美勾勒出身材的旗袍,裊裊娜娜地走進會場,像個從民國走出來的閨秀,惹得好多人都朝她看。好幾個原本是來拍獲獎者照片的記者,舉起相機就對著她「咔嚓咔嚓」一頓猛拍。
她的座位就在其他女舞者中間,昨天和她一起在後台的那些女舞者,這會兒幾乎認不出她來。
實在是前後差異太大,昨天一副英氣的將軍造型,今天忽然變成一個窈窕淑女,風格差異大得令人咋舌。
不過旗袍倒是不少西方人並不陌生的服飾,他們認為這是東方傳統服裝,幾十年前的老照片上,就有很多中國女性這麼穿,審美上還算接受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