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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現舞美隊的文藝兵和他們這些從小跳舞的人性子不太一樣, 更直白爽朗。他們在文工團里總是被指揮去做各種力氣活兒,除了平時抗燈、抗箱子,有時候大禮堂有演出,觀眾席凳子不夠, 也會喊舞美隊上, 這些事情從來沒輪到過舞蹈隊。
舞美隊的人喜歡用「工人」自稱,他們自己也覺得自己是專門服務另外幾個隊的。
沈嬌寧告訴他們,舞美隊既然也是一個隊, 他們跟其他隊就應該是平等的。舞美的前景很可觀,平時有空可以多設計設計,哪怕用不上,打發時間也是好的。
「對舞台的想法完全可以再大膽一些,現在看來也許不可思議,但是好作品一開始不都是這樣的嗎?超出常規,也許會失敗,但也只有這樣,才可能成功啊。」
她的這番話推心置腹,讓舞美隊的幾個文藝兵特別感動。其實,很多舞蹈隊和歌唱隊的人潛意識裡看不起舞美隊,洪高朗他們才會弄些小兔子討人歡心。
可是現在,舞蹈隊最厲害的女舞者非但沒有看不起他們,還這樣鼓勵大家,讓他們重新燃起了雄心壯志。
「不送小兔子了,那些我們還要留著以後在舞台上用呢!」他們紛紛表示,以後要認真提高業務能力,爭取做出最好的舞台效果。
舞台組的幾個人,乾脆研究起了如何把《森靈》的小舞台弄得更好運輸一些,畢竟這是迄今為止他們見過最別致的舞台設計了,但是受限於運輸困難,舞蹈一隊已經開始排平地版本的《森靈》。
這原本跟他們關係不大,搬不了不是他們的問題,可是他們感動於沈嬌寧的真誠待人,發誓弄出一個優化版本的小舞台,不讓她的絕妙構想因為這些原因而打了折扣。
十一月底,舞美隊就告訴她一個好消息,他們製作出了一種摺疊版的小舞台,要演出時就展開,和原來的一模一樣,運輸或平時存放就折起來,只占木板的空間。
「終於不用擔心除夕演出大禮堂那邊不好處理小舞台了,省會歌舞劇院的過年演出,咱們也能把台搬過去了!」舞美隊的人高興道。
「太好了,快讓我看看。」
沈嬌寧迫不及待地去舞美隊看成品,幸好舞美隊的地方足夠大,能把舞台展開讓她看。
兩個舞台組的兵哥把摺疊起來的木板安裝好,果然跟之前的一模一樣:「到時候再上顏色,裝飾那些等要演出時再掛,都簡單。」他們笑著問沈嬌寧,「敢不敢走上去試試?」
「這有什麼不敢的。」
沈嬌寧很信任他們,從舞台隱藏在中間的陡梯,走上最高點,隨手就來了一個芭蕾動作,然後站在台上,對他們說:「真好,站在上面就跟上了舞台似的。」
大家都善意地笑起來,開玩笑道:「以後你都不用去排練室了,就在我們這小舞台練習吧!」
沈嬌寧站在台上,看下去,望過他們一張張熱情洋溢的笑臉,忽然領悟到,這是最壞的年代,這也是最好的年代。
每個年代都有彌足珍貴之處,令它成為一段不一樣的歷史。
……
從京市回來的這一個多月,沈嬌寧注意到了一件事,元靜竹口袋裡總是少不了零食,而且有時候休息,她會一個出去,不知道去幹了些什麼。
這是之前沒有過的,當她再一次拿回了剛蒸好的糕點請自己吃時,沈嬌寧就問了她:「這些東西,到底是誰給你的?不可能是文工團的,部隊那邊的吧?哪個小兵天天對你這麼獻殷勤?」
元靜竹每次都分享給她,就是沒想真瞞。現在她問了,便湊到她耳邊,小聲道:「程佑。」
沈嬌寧驚得差點連剛接過來的糕點都掉地上,她怎麼也沒把這兩個人聯繫起來:「什麼情況?你們,你們是打算……發展革命友誼?」
「嗯。」元靜竹笑得很甜蜜,也很大方,並不避諱這些事,「所以沈同志,你可要抓緊入黨提干,要是明年你提不上去,咱們就得成競爭對手啦!」
沈嬌寧拿著手裡熱乎乎的糕點,趁現在宿舍沒人,拉著她坐下來,好好聊聊:「你們不是才見過一面嗎,怎麼這麼快,這就要談婚論嫁了?」
元靜竹終於有了點羞赧:「也不是啦,你去學習班的時候,我們就……見了挺多次的。」她想了想,笑著說,「程佑跟顧團長不一樣,他特別會來事兒,只要不出任務,隔三差五就給我送東西。也不是就缺這些東西,就是有個人惦記著,心裡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沈嬌寧看著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是陷進去了,道:「那你還等什麼明年,趕緊好好表現,早日成為入黨積極分子。」她握住元靜竹的手,「程佑確實不錯,我真誠地希望你們可以永遠幸福。」
元靜竹反握住她:「沒想到我會在部隊認識你這樣的好姐妹,我知道你心裡有顧團長,對不對?我已經開始幻想,以後我們都能成家,一起住軍屬院,最好就住對門,兩家孩子青梅竹馬,也許還能親上加親……」
沈嬌寧笑起來:「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問我生不生孩子了,原來是自己想著生?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連孩子叫什麼都想好了?」
元靜竹終於臉紅了,小聲道:「也就想了幾個。」
「叫程什麼?」
「如果是男孩兒就叫程松遠,女孩兒就叫程瑾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