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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不久剛落水過!」
顧銘佑來不及多解釋,一邊說一邊往檢查室裡面跑,郁驍和黃助理也跟了上去。
之前陶悠寧搬家,忘記把病曆本和就診卡帶走了,正好顧銘佑現在拿過來,交給醫生。
病人症狀不輕,醫生檢查得很麻利。醫生是位中年女性,雖然之前心裡就有了猜測,但現在一看病曆本就更確定了,忍不住責備:「你們是怎麼回事?病人上一次經期落水感染還沒多久,這次顯然是受影響經期紊亂了,還不讓她好好養著?病人膝蓋都是紅腫的,如果是受了虐待,這是可以報警的!」
黃助理聽到「膝蓋紅腫」這一截,腦子裡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東西,趕緊解釋:「我們不知道她這個情況,這是劇組拍攝需要,就拍了兩個多小時,結束沒多久就這樣了,這才趕緊送醫院來。」
顧銘佑問:「今天拍的什麼?」
黃助理看了一眼郁驍,見他沒有阻攔的意思,才說:「就是一場跪在地上哭的戲。我們是真不知道陶小姐特殊時期,她要是說了肯定會改時間拍的,我們劇組周期長,根本不趕這麼一場戲的進度。」
顧銘佑不作聲了,這麼說來劇組確實無可指摘。
「現在病人要怎麼處理?」郁驍更關注這個。
「已經在輸液了。病人血小板偏高,血糖和電解質都極低,聽你們那麼說應該是哭多了,流失的水分和鹽分都沒有得到及時補充。」醫生說著忍不住嘆氣,「今晚住院,明天再做一些檢查。連著兩次這樣,對身體損傷是很大的,如果不注意可能會導致嚴重後果。」
顧銘佑急了:「會怎麼樣啊?」
「嚴重的會導致不孕,以及其他一些婦科疾病。你們晚上留一個下來陪著吧,她的昏迷主要是過度疼痛導致的,鹽水裡加了止痛藥,問題應該不大,不過為了防止意外,還是有人看著比較好。」
醫生說完就走了,陶悠寧被護士推出來,往病房送。
顧銘佑當仁不讓地留下來陪護。郁驍和黃助理忙了一天,明天一大早還要開工,去病房看了一眼陶悠寧就先走了。
黃助理往酒店開的路上,剛才那麼一番折騰的緊張情緒才算緩和下來,忍不住跟大老闆八卦:「那小子喊陶悠寧姐,導兒,你說他們這是姐弟還是姐弟戀啊?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會玩。」
郁驍頭疼地揉揉眉心,嗓音嘶啞:「獎金還要嗎?」
黃助理立刻噤聲,安靜如雞地把車開回了酒店。
……
郁驍沖了個澡,穿著睡袍走到桌前,拿出《閨門旦》的劇本,用螢光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這是著名作家兼編劇譚子紅耗費兩年時間精心打磨出來的劇本,她把這個劇本給他的時候只提了一個要求——表現出崑曲藝術真正的美,讓更多人了解並且愛上它。
譚子紅本人從小學被父母送去學崑曲,只是後來改了行。她的前夫是崑曲學校時認識的同學,這個劇本正是從他們離婚之後開始寫的。
雖然沒有明說,但郁驍明白她不曾說出口的想法。哪怕連朝代都不同,這劇本也多少有一些自傳的意思在裡面。
她不是其中的任何一個人,但每個人物身上都有她的影子。尤其是孟鶯歌和玲瓏兩個人物,一靜一動,截然不同,都喜歡戲班的師兄,但一個幸福地和周瑾在一起,一個卻永遠只能在心裡偷偷愛慕,郁驍有一種直覺,譚子紅在寫這兩個人物都代入了自己。
離婚前幸福的她,離婚後愛而不得的她,但無論如何,她都捨不得在這個故事裡寫一點不好,三個人物都是純粹的美的化身,所以也都有一顆純善的赤子之心。
心思純善的人怎麼演都對,心思不正的人,拍這部戲就難上加難。與其說他在這部戲裡追求極致的美,不如說是追求一顆純善的心。
郁驍推開窗,已經凌晨兩點,哪怕是影視基地這樣夜生活豐富的地方也開始安靜。
他點上那支在醫院裡沒有點燃的煙,清冷的夜風讓他分外清醒。等到橘色火光燃到底,他又看了一遍明天的拍攝計劃,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備註。把各場戲的要點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這才去睡。
演員要做功課,導演更要做功課。每一次拍戲,他都把台詞記得比演員還熟。
從小,他就被影后母親要求當一個天才,後來似乎也確實證明了他是一個天才。只有他自己知道,要一直當一個天才,真的很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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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陶悠寧醒來的時候,覺得場景神還原了她剛穿過來的那天。
顧銘佑把醫生診斷結果跟她說了之後,忍不住抱怨:「姐,你怎麼連那個來了都不知道啊!這些郁導他們都知道了……」
少年到底還是臉皮薄,說起這種事情連耳朵都紅了。
陶悠寧自己也覺得尷尬,同時深深的汗顏。她是真的不知道啊,當了十八年神仙,在這些細節上真的還沒適應過來,原來凡人姨媽痛能痛到這種地步啊……
而且,她怎麼記得,好像她剛穿過來的時候,也……emmmm,凡人的周期都是這麼短的嗎?
好在接下來一系列的檢查,醫生解答了她這個疑問。不是凡人姨媽期周期短,是她上次受涼導致紊亂了,還特意叮囑她千萬不能再受涼,不然可能會提前閉經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