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陶悠寧想著郁驍, 一向睡眠質量極高的她居然翻來覆去一晚上都沒睡好, 第二天去餐廳吃早餐的時候偶爾聽到黃助理和顧浩在說話。

　　  「顧先生, 郁導從昨天讓我發完通知開始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沒出來, 手機也關機了，要不，你去勸勸他吧？」

　　  「他要是能聽我的勸，就不是郁驍了。」

　　  「可是，他有胃病啊，我剛才去敲門也讓我走，不知道這次又要不吃不喝多久。」黃助理憂心忡忡。

　　  顧浩也無可奈何, 只能嘆了口氣。

　　  拍電影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意外，像顧浩自己就覺得這些都很正常，可郁驍當導演這麼多年，還是把每一部電影都看得很重，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戲比天大。

　　  顧浩有時候真覺得，郁驍是在用生命拍電影，除了電影, 也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真正在乎。

　　  陶悠寧在點餐檯前聽完了這段對話, 本來想點燒麥的手的一頓，改了主意：「一份香菇雞絲粥、一份小籠包。」

　　  她拎著早餐走到郁驍的房間門前, 深深吸了一口氣，敲門。

　　  沒有反應，難道是太輕了沒聽見？

　　  「咚咚咚」, 這次她加大了力氣，總可以聽見了吧？  

　　  「不是跟你說了……」郁驍把門打開，才發現竟然不是黃助理，而是陶悠寧，穿著一身綠裙子，扎著丸子頭，俏生生地站在那裡，「是你啊，來問電影的事情嗎？」

　　  郁驍隨意地往裡面走，卻沒把門上。

　　  這應該是同意讓她進去的意思吧？陶悠寧跟了進去。

　　  郁驍還穿著睡袍，黑色的，松松垮垮地系了一根腰帶，坐下的時候露出一大片小麥色的胸肌。頭髮蓬鬆而凌亂，眼神狂放不羈。也沒管陶悠寧，逕自夾起一根煙，他的房間甚至沒有開窗，瞬間滿室煙味。

　　  今天的他有點不一樣。

　　  陶悠寧把早飯放到他旁邊：「不是，我是來給你送早餐的！」

　　  郁驍一愣，吸菸的動作隨之一頓，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聲音似是喟嘆，低沉而富有磁性：「這個小黃……」

　　  「不是黃助理，是我自己來的！」陶悠寧過去拉開窗簾，打開窗，在郁驍對面坐下，把雞絲粥和小籠包都拿出來放在他面前，「為了感謝你送我去醫院，還有昨天教我表演，所以給你送早餐。」

　　  郁驍看著她的動作，神色不明。

　　  陽光從窗戶斜照進來，如同無數碎金灑落在陶悠寧身上，讓她看起來如此溫暖美好。  

　　  他們中間的那張圓形小木幾有一半被牆面擋住了陽光，像是被光切成了一明一暗的兩半，郁驍就坐在陰影后面，一身黑色睡袍，像某個落魄頹廢的君王。

　　  他默默把煙碾滅，片刻之後，拿起筷子，沉默地吃完了早餐。

　　  「那我先回去了。」陶悠寧看他吃完了，站起來說。

　　  走到門口，又想起來：「你就算心情不好也別不吃飯呀，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吃飯！」

　　  郁驍掩唇笑了一下：「知道了。」

　　  陶悠寧看他笑了，才真正放心，這應該問題不大了吧。

　　  「等一下。」郁驍叫住她。

　　  「還有什麼事嗎？」陶悠寧半轉過身，腰肢纖細得不盈一握。

　　  郁驍眼神一暗，很快恢復正常：「你不是說打算拍完戲去北京嗎？車票機票什麼的可以準備起來了。」

　　  陶悠寧咬咬唇：「真的不拍了嗎？」

　　  「嗯。」

　　  「找一個能演孟鶯歌的演員，就這麼難？」她還是想不通，就算是要會唱崑曲的，再去戲曲學校或者崑曲團找一個不就好了嗎？

　　  「不是，投資方剛剛跟我說準備撤資。」郁驍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平靜，甚至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還帶著點笑意，「放心吧，你的片酬還是會正常給的，等著到帳就行。」  

　　  陶悠寧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放在背後的手緊了緊。

　　  郁驍繼續說：「正好電影學院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開始藝考，這麼一來，你今年就可以去考，可以早一年上學。」

　　  陶悠寧還是一言不發地看著他，郁驍也不說話了，平靜地跟她對望。

　　  片刻後，陶悠寧低低地說：「謝謝郁導，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她快步回到自己房間，心裡悶悶的，一把趴到床上，砸著柔軟的大枕頭：「討厭！討厭死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莫名地不喜歡郁驍把所有東西都埋在心底，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還像長輩一樣關心她。

　　  他明明比她還幼稚好嗎？至少她從來不會故意不吃飯！

　　  陶悠寧心裡堵得慌，乾脆利落地買好了去北京的機票。反正導演本人都說了這部戲不拍了，那她就早點去北京好了。

　　  ……

　　  陶悠寧找了個時間跟孫嘉月和沈家衡說了她準備去北京的事，他們都沒想到她這麼急。

　　  「小寧，雖說我也覺得這部戲懸了，但畢竟還沒下正式通知，所有人都還在這邊，酒店也沒退，不如再等等？」沈家衡以為她是因為自己說的話才有這個決定，「如果真的不拍了肯定也不會等很久的，畢竟大家在這裡住著就是花銷，到時候大家一起走吧。」

　　  「謝謝沈老師，主要是我想去考電影學院試試，所以打算早點去北京準備起來。」

　　  既然是這樣，他們就沒有什麼理由阻攔了，紛紛給她加油：「好好考，你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