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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肯定是故意吊我胃口!」
深知某人脾性的慕凌瞬時撇過頭。
池郁失笑著摸了摸她發頂,眸眼卻若有所思地望了那邊一眼,良久才收回心緒。
笑鬧過去,兩人開始進入正常的隱居生活,每日,池郁晨時都會拖著一頭戾獸回來,晚間又帶著血腥氣而歸。
慕凌早已習慣他的作息習慣,有時偶爾也會同他一起出獵,直至看到他魔元恢復些許,甚至能獨擋五階魔物而不敗,才逐漸放鬆。
這天,兩人一路獵殺著魔物,逐漸來到一片幽寂的峽谷。
「這是什麼地方?」
慕凌訝然抬首。
在她面前,兩旁峭壁猶如斷劍般橫插在山谷兩旁,周圍寒風凜凜,強烈的空氣流匯成數道旋渦,拉扯著周圍的山石樹木不斷往裡飄去。
雲霧倒卷,刮來的氣流推動著兩人被動往前移,慕凌有心要退,卻見身旁人忽然執起她的手,握緊她主動往前。
「我們要進去麼?」
慕凌遲疑,先前池郁確實說過要來這邊一探究竟,原以為他只是說說,沒想到這是來真的。
可他修為還沒恢復好,這麼貿然進去,她怕會出事麼。
就在她動搖時,池郁忽然攥緊指骨,深深望向她。
「你不是說想知道那些答案麼——我們進去,看看到底是什麼答案。」
話落,兩人身形驟然被時空氣流倒卷,一陣強烈的視覺扭曲,山谷間的一切驟然變化。
急劇的眩暈讓她神魂剎那間變得空白,慕凌恍惚停頓一息,再睜眼時,周圍景致竟變了個樣。
「池郁?」
慕凌看著陌生的宮殿迴廊,驚疑地周圍審視到處找池郁身影。
周圍空無一人,落魄的宮殿清冷得仿佛荒廢過的寺廟,肅穆又蕭條。
慕凌動了洞腳尖,想飛身尋找些痕跡,卻發現自己身影懸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朝著某道方向飄去。
「晦氣!今天又因為這玩意挨了一頓打!在這冷宮就是受氣的命!」
宮牆後傳來一道婦人怨憤的咒罵聲,她低聲抱怨著,指甲似乎還在掐著什麼,引來幾聲壓抑的痛哼。
慕凌飄過去,看那僕人裝扮的老婦竟在惡聲惡氣用力掐著底下那個三四歲孩童,頓時怒極,「住手!」
她怒然出手,指尖卻直接在孩童身上穿了過去,竟碰不到對方!
慕凌愕然看著自己虛幻的手掌,頓在虛空。
劇烈的疼痛使得孩童忍不住蹙眉發出一聲悶哼,老婦看著他身上被掐出的青紫劃痕,又加了一記,「讓你不聽話!人三殿下是你能惹得麼!害我受多少責罵你知不知道!」
她惡意拉扯間,孩童稚嫩的身體被粗劣地摜在地上,撞得又是一塊青腫。
慕凌看得心頭窩火,恨不得代替孩童一把把他拉起,或者直接上前扇那婦人幾記。
可孩童絲毫不懂得反抗,蹭破皮的小臉麻木地挨著地面,雙眼無神任由對方磋磨。
又過了一會,幾個年紀不大,穿得金貴圓實的皇子公主們打鬧著闖了進來。
他們看到那孩子狼狽的姿態先是一頓奚落,接著把手裡餵貓的碎食扔狗似的扔到他嘴邊,胡亂踢著往裡塞,「吃呀,皇兄賞你你咋不吃?」
「你忘了,他已經不是皇弟了,他是沒人要的小雜種。」
「沒人要的小雜種,真可憐。」
幾人無視旁邊迅速變得謙卑恭敬的婦人,神情惡劣地大肆嘲笑對方,見他始終木訥趴著沒有反應,才倍感無趣地跑了出去。
冷宮由熱鬧變回死寂,婦人沒敢再造次,關好院門便丟下孩童走到一邊。
慕凌俯身看著孩童趴在地上空洞的眼球,心底莫名生出一縷悲傷。
她伸手,輕輕穿過孩童額頭撫了撫,正要說些什麼,畫面徒然變換。
再轉場時,孩童已經長大些許,眉眼間隱隱露出幾分倔強與戾意。
他仍居住在那個破落的宮牆裡,每天做著粗重的活,吃最冷的飯,甚至有時連饅頭都吃不飽。
沒有人來看過他活著與否,除了偶爾過來奚弄取樂的皇子公主,變著法子磋磨他的奴僕下人,宮牆裡時常被冷清覆蓋,沉寂得讓人喘不過氣。
而孩童間的惡意往往是最直接的,他們時常帶著毫不掩飾的粗俗惡語肆意嘲笑,高高在上地看著他狼狽悲慘的樣子取樂。
慕凌眼睜睜地看著那張稚嫩的臉在這樣對待下一點一點變得陰沉怨恨,變得越來越像前世那個戾惡寡言的池郁。
她心腔驀然緊攥。
「池郁,別忍著了,快跑啊!」
她無數次心痛難忍地吶喊,想要帶著他逃離這裡,可宮牆深重,外面更有著層層禁制,別說她現在碰不到他,即便找到機會,以他的年紀也根本沒辦法躲過那些侍衛逃走。
慕凌憤怒卻無奈,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不斷在泥濘里掙紮成長,直到那一天到來。
「那個孽種別留著了,一併處理!」
「是!」
殿堂之下,幾名侍衛頭領默然接旨,等他們接連出來,交接者中竟出現一道再熟悉不過的堅毅身影。
那人身穿龍衛軟甲,手持赤色長刀,眉頭緊鎖地聽著頭領說了幾句,隨後點點頭,大步邁向後宮。
不多時,一道軟軟糯糯的身影飛撲過來抱住他,「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