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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是簡單的動作,腦後鑽入她皮膚里的東西卻像是受到刺激般驟然加深,痛得她渾身顫抖,幾乎忍不住要痛呼出聲。
好半晌,慕凌終於強忍住身體不適,抬頭『望』向他。
「三皇子,你怎麼在這裡?」
見他不答,慕凌心底猶疑愈重,語氣亦跟著嚴肅,「如今判決未定,朝廷上下都在關注此事,殿下這個時候擄帶民女逃獄,難道不怕帝尊追責麼?」
「嗬,追責?老子都朝不保夕了,還怕什麼追責?」
龐晏嗤笑一聲,而後輕佻地拍了拍她的臉,「昨晚你都看到了吧,你該不會以為,發現這些秘密之後,他還會留著你這個禍患?」
慕凌聞言一驚,還未來得及深想,對方又湊了過來。
「說來你還得感謝本殿,若不是我的人最後關頭救了你,恐怕你現在早就跟那幾個一樣,進了野獸籠了。」
「救我?像這樣毀我元神困我身軀麼?」慕凌聽得只想冷笑。
龐晏卻仿佛聽不出她的諷意似的,仍在循循善誘,「我這也是為你好,如今外面都在搜捕你我蹤跡,所以我才不得不設陣隔絕神識,而且池郁此人計較多疑,與其等著淪落囚徒,不如你我二人聯手,徹底解決這個麻煩如何?」
說完,龐晏退離幾步,耐心地等著她考慮。
慕凌卻恍然陷入深思,龐晏說的話是真是假尚且不論,但她確實看到了池郁吞吐魔霧的樣子,那時候的他,冷漠,暴戾,陌生得就像兩個人。
慕凌猜想不到池郁到底入魔了多久,又在私底下瞞了她多少事,可無論怎樣也好,現在這種情況,絕不能讓龐晏有機會宣揚出去……
「怎麼樣,考慮得如何?」
龐晏漫不經心地敲了敲指節,再一次發問。
數息後,跟前的嬌人兒冷靜而克制地抬起頭。
「不知殿下要怎麼合作?」
「這個……我已經有所準備,到時你只管配合就好。」
龐晏沉吟一番,並沒有給出確切答案。
慕凌想也知道他不會這麼快交底,只得先退一步。
「我可以配合,但前提是殿下得先鬆綁將我放了吧,不然我怎麼知道殿下到底有沒有誠意,還是抱著什麼其它的想法。」
「嘖,那可不行,池郁可是你的老相好,要是到時你一時心軟,跑出去告密怎麼辦。」
龐晏勾唇笑笑,而後輕柔地撫了撫她唇角的血漬,「你這樣,本殿也很心疼,不過這束藤只是牽制了你的神識行動,並不傷害身體,只要你願意跟我立契約,我可以立馬除去。」
說完,見她蹙眉不答,龐晏鬆開手後退一步。
「你可以慢慢考慮,但你別忘了,人與魔本來就勢不兩立,你現在一時不忍,將來禍害的,可是整個人族……」
話音漸消,龐晏的身影消失在暗影深處。
慕凌攥著手心,想著夜裡所見的一幕幕,又想著從前那人乖順低頭的種種樣子,一時心神刺痛,良久無言……
黑暗中,時間過得特別慢。
藤蔓緊縛著她,周圍冰凍寒冷,隱隱有水漬滴答的聲音作響,不知過了多久,前邊忽然響起一道極輕的腳步聲。
來人窸窸窣窣地忙活了一會,而後拿著幾顆不知名丹藥,小心翼翼地掰開她的嘴迫使她吞下去。
慕凌心生抗拒,奈何身體動彈不得,再加上接連被汲取元神血液,雙重劇痛之下,她悶哼一聲,終於忍不住暈了過去。
同一時刻,靖王府。
天色清冷,靖王府後院卻仍然嫣粉一片,桃花瓣們錦簇地開著,偶爾隨微風落下紛紛揚揚幾片。
僕人們遠遠看著焦心,「殿下還在那裡?」
「一個多時辰了,自從王妃失蹤後,殿下每日都會來這邊獨處一陣。」
「可殿下不是已經日夜不寐忙了大半個月了麼,好不容易抽出點時間……」
大夥欲言又止,那日王妃來了之後,殿下便每日以元力蘊養這片桃林,以保花期長期不敗,花團開著,大夥也高興,都在等著王妃過門,誰知道……
僕人面面相覷,儘管壓低了聲,些許餘音還是傳入了桃林里。
池郁聽著這些聲音,冷冷扯了扯嘴角。
是啊,沒什麼意義。
她連親手送的戒環都能隨意丟棄,捧著哄著送上門的王妃之位都避之不及,又怎麼會在乎這點心意呢。
他那般卑微求全,收斂所有脾氣偽裝成她喜歡的樣子,卻還是留不住……
「主上……」
守衛看他冷著臉又取出了那枚玉戒,不由心生不忍。
那是早些時候主上日夜鑽研了許久,親自打造的對戒,本來先前聽說已經送給那位,未來的王妃也定下了,誰能想到,前兩日會在城外的荒野路邊發現這個……
正腹誹著,跟前靜立的人忽然垂下眸。
「查到什麼了。」
守衛猶豫一瞬,最終還是選擇了如實上報。
「當晚輪值的守衛已經盤問完畢,那一夜的確有一名女子拿著御賜令牌出城,當時天色昏暗,守衛並沒有看清其容貌,這幾日屬下們已經徹查皇城以及附近所屬城池內外,亦未發現其蹤影,只發現了遺棄的馬匹以及這枚玉戒。」
「……」
所以,她是獨自出的城門。
他就這麼可怕,讓她東西都來不及拿,解釋都不聽一句就急著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