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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明明可以趁這個機會吸收真靈的,徹底擺脫身上的魔元之氣,明明可以實現心意,像以前一樣繼續掌握所有,限制她的行動。
現在卻因為她,所有一切前功盡棄……
「為什麼……」
慕凌通紅著眼眶攥住他的手,心疼得無以言語。
以前她覺得自己很堅強,不管是被陷害責打還是遭遇了什麼,從來不會掉一滴眼淚,但是在遇到他之後,心底的軟弱像被無聲的手緊攥著,毫無保留地曬到了陽光底下。
那些心疼的,愧疚的,後悔難言的酸澀將她填滿,她前所未有地意識到,她欠他的,實在太多了……
「……」
池郁仍然垂著眼帘,沒有應聲。
他面色蒼白地站在那裡,胸腔的血已經被止住,身形卻依舊狼狽,根本無法出現在人前。
但他竟意外覺得愉悅。
她回來了,真好。
就算他多疑地想要試探,千方百計限制她的自由,她還是回來了。
從此以後,她會帶著擔憂愧疚繼續呆在他身邊,再也不用擔心她什麼時候會逃走,什麼時候會拋下他,這樣的話,失去那些東西,又有什麼所謂呢。
池郁抿起唇,眼眸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多年的猜疑不安仿佛一團煙雲散走,卻又換上更深的執念,纏纏繞繞把他鎖緊。
他垂著眸,手心暗暗將人攥緊。
「我現在是個廢人了,你會丟下我麼?」
「……不,不會的。」
慕凌抱緊他,心疼又急切,「我們找個地方重新開始,等你傷好了,一切會變好的!」
「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嗯。」
真好。
他覺得,他還可以傷得再重一點。
……
天色明媚,一輛馬車拖著塵土緩緩踏上官道。
慕凌看著低垂著眸眼倦怠地趴在她腿上的蒼白身影,指尖緩緩放下瞭望的窗帷,「我們就這麼出去麼,退位詔書留好了?」
「嗯……」
早在繼任之前他就寫好了這些玩意,有失蹤的大皇子繼承王位,景德帝那個老不死也該安息了,不然當初他怎麼可能那麼痛快交出玉印。
不過這些可不能告訴凌凌,他可不是懶得管那些人族生不生死不死,現在他是廢人了,要好好休養。
池郁懨懨地翻了下眼帘,而後抱緊她的腰,臉朝內悶聲道,「凌凌,我難受。」
「嗯?哪裡難受,我看看?」
慕凌一秒轉回心神,眸眼緊張地看著他的臉。
自從皇陵出來之後,池郁就經常傷勢復發,虛弱得連出入都要她攙扶行走。
如今退位一事雖然已經昭告天下,可百姓對她們二人的討論度依舊十分頻繁,若不趕緊找個地方休養,她怕遲早有一天會被認出來。
左右師父已經無事回了三元閣,其餘瑣事也安排好了,出來前她已經找好了僻靜落腳處,就當是遊歷罷了。
慕凌胡亂想著,指尖緩緩落入池郁胸腹,「是這裡麼,難道是傷口復發了?可是昨天明明看到它結痂了……」
男人呼吸重了些許,臉埋著她的腰繼續指使,「不,往下一點。」
「這裡?」
「再往下一點。」
「……」
慕凌面色一紅,驟然收回手,「你自己來好了。」
說話間,微風吹起窗帷,露出官道兩旁穿著囚服佝僂前行的一排人犯。
那是皇城最近流放往邊疆的重罪惡徒,他們身形消瘦,襤褸的臉上布滿不甘與疲憊,最後幾道身影還隱隱有些熟悉,像是許久不見的傅宸以及慕鴻父女。
車窗外頭吵鬧不止,聽聲音三人似乎起了什麼間隙,都在相互埋怨譏諷。
慕凌沒心思細聽,隨手關上了窗帷。
至於那些人,現在已經跟她沒什麼關係了。
從前或者她曾執著於報仇雪恨,如今往事已了,她現在只想好好陪著身旁這個人,平平靜靜地過日子。
就像他說的,她是他的執念,而他,又何曾不是她的執念呢。
兜兜轉轉那麼多年,她唯一依賴信任過的,也只有他罷了。
「……看什麼看,外面有我好看?」
青年懨戾不愉的聲音在懷裡悶聲作響,不等她低頭,對方已經伸長臂膀按著她後頸,氣悶又懲罰般壓著她俯低頜,深深咬上她唇角。
熾熱的陽光落進車底,馬車裡活色生香,載著輕吟與低語,很快融入墨色里……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給自己撒撒花~~
後面還有幾章番外,崽崽童年的,以及兩人前世回憶,下一本的話應該過一陣發,先放個文案:→
第102章
馬車在一座偏僻簡陋的—進小院前停下。
—道身影踩著腳踏下車,而後伸手扶著另一個蒼白虛弱的墨發男子,小心翼翼地打開門。
附近住戶們仰頭望了—會兒,交頭接耳,「這是新搬來的住戶麼,看著挺年輕來著。」
「聽說是破落的官員子女下邊城休養來著,別帶來什麼麻煩才好。」
「不能夠吧,咱們這破地方能有什麼麻煩,好歹人家第一次來,待會誰牽頭去問候—句,怎麼著都是鄰居。」
諸人低聲商討著,還沒準備好瓜果,新入戶的女主人便捧著—盤瓜果,笑臉盈盈地過來打招呼,「諸位大娘大嬸,我們是新搬來的住戶,剛來這邊人生地不熟,以後還請諸位多關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