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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慕凌醒來時發現自個被人帶到了一處山洞裡。
「醒了?」
熟悉的沙啞嗓音在空曠的石壁間響起。
慕凌抬起頭,入目便觸到一片瘦削緊實的胸膛以及一雙微微撐起的臂膀。
她臉頰微熱,有些不自然地瞥開眼,待看到自個手臂間緊縛著傷口的衣衫布條,熱意這才消退些許。
身前,池郁半蹲著身,壓著眸直直望了過了過來。
「就這麼暈過去,不怕我對你做些什麼?」
「……」
慕凌垂下眸。
事實上,她也不明白自己面對他到底是何心情。
池郁這個人性情潛藏著深沉的暴虐,還曾對她百般囚困,從前她也懼怕著他、數次想要逃離,可不知為何,在臨危時聽出他聲音的那一刻,她潛意識裡還是選擇了信任。
慕凌只得把原因歸結於臨死前他拼死護住自己的那一幕帶來的影響,頓了頓才開口:「剛才,謝謝你。」
「怎麼謝?」
池郁挑了挑眉,直盯著她的眼,「別跟我來這些虛的。」
「……」
慕凌沉默幾息,忽然將手心裡的紅藥果株遞了過去,「這個還給你。」
「還?」
池郁咬牙嗤笑一聲,身形一動不動,就這麼冷眼看著她。
慕凌微垂下頭,刻意避開了他的視線。
誠然,那日不問自取是她的不是,即便在他眼裡,那株靈藥與路邊的野草無異。
可經歷過池郁那沒由來的控制欲,慕凌還是覺得有必要把任何可能發生糾纏的因素扼殺在萌芽里,以免又落得個被他囚困的下場。
池郁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眼眸危險地眯了起來。
「想撇開我?」
他冷聲輕嗤,驀地期身縮短兩人的距離,眸眼凌厲地矃著她:「可惜,晚了。」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慕凌忽然感覺手心裡的紅藥根莖似乎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下意識甩手扔開。
然而眼前人已經先她一步伸出了手掌。
他單手攥著什麼東西,眸眼戲謔地看了過來。
「這一次,你準備用什麼還?」
「……」
慕凌話語一噎,眸眼觸到他左掌緊鉗著的藤狀妖物後,驟然緊縮:「青藤獸?」
「有點見識。」
池郁瞥了她一眼,單手攥著那株老樹藤一般胡亂扭動的妖物,邊收緊力道邊漫不經心地望向她。
「這青藤獸雖未成功進階,卻也堪比五階戾獸,就你這點功夫,也敢獨自對上它,嘖。」
他話音響落間,那妖物也在尖銳低吼著,身體自半透明轉為深青色,徹底現出原形。
慕凌擰眉望著妖物醜陋扭曲的面貌,心底不禁生出後怕的感覺來。
青藤獸乃晉元大陸里罕見的寄生獸,其身具戾獸、妖植的雙重特性,最擅長散發靈植氣息來偽裝自身,讓人防不勝防。
而古籍上所著的青藤獸模樣與眼前這隻五官猙獰的戾獸大不相同,再加上方才她曾親眼看著兩枚骨矛穿透對方身體,本以為它早該死去,沒想到還能附身於靈藥中,差點讓她著了道。
看來,書本上的知識也不盡然全面,還需再謹慎些才是。
慕凌沉思間,眼前的藤類戾獸已經耷拉著莖葉,徹底絕了聲息。
池郁嫌棄地掃了眼掌心裡的獸體,將之一把扔進儲物袋裡,徑直塞給她:「拿去。」
「……」
慕凌訝然接住,待看到儲物袋裡堆得滿實的戾獸後,頓時神色複雜地垂下了眸。
這個人真的是……
先前還懷疑她別有用心,現在卻無緣無故送她一袋子東西。
不過,她還沒單純到當真以為他會這般好心。
果然,還未等她推拒,眼前人已經滿含深意地望了過來。
「不是說要謝我,既如此,這些東西就交給你來料理。」
慕凌聞言一時有些驚訝。
這人往常向來行事無忌,不管不顧起來生飲獸血麋肉是常有的事,即便在前世也是她百般要求才勉強改了些許。
這次怎麼會主動要求讓她代勞,還準備了這麼多材料……
池郁見她沉默,眉眼霎時沉凝下來。
「你不願意?」
慕凌反應過來,連忙搖頭:「沒有,我手藝不好,只怕……」
「無礙。」
池郁垂眸瞥了她一眼,語氣勉為其難,「雖難吃了些,也不是不能下口。」
「……」
慕凌咬了咬牙,想起那些傳言,最終還是選擇忍了下來。
罷了,若逆著這人來反而適得其反。
左右她身無旁物償還,若能因此改了他的習性,也不失為一樁幸事。
慕凌心緒起伏間,耳尖敏銳地聽到遠處似乎傳來了熟悉的奔騰聲。
她神色微變,霎時將儲物袋塞進他手裡,「有戾獸來了,你先走吧。」
說完,慕凌直欲起身,不料眼前人竟順勢攥緊了她的腕,將她重新按回石壁底下。
「慌什麼,它們找不到你。」
池郁沉聲說著,忽然自指尖彈出一滴血珠,疾速射向洞口。
血霧紛散,化於無形。
半晌過去,數十隻等階不一的戾獸猩紅著眼沖入林間,察覺那道氣息已經消失不見,頓時暴躁地嘶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