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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童眨了眨眼,見她不欲多說,便彎著嘴角說起其它話題。
今日難得不用交任務,眾人抹了傷藥,吃飽喝足後一時有些困頓,只在篝火旁坐了一會便各自散去。
慕凌掃了眼連連打哈欠的江童,也收起烤好的獸肉,草草熄了火堆。
待走到帳篷處,她望著邊緣那道熟悉的身影,腳步略微一頓。
身前,池郁挨著帳篷,懶散地環著手靠在偏角處。
見她終於出現,才略微直起身,抬眼望了過來。
「捨得過來了?」
他哂笑著扯了扯嘴角,眼底染上一抹戾意,「你莫不是忘了,今日答應過我什麼?」
「……沒忘。」
慕凌蹙起眉,察覺已經有人朝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連忙朝帳篷後的陰暗面走去。
也未注意到,身後人因著她的動作,眸底的戾意驀然深厚了幾分。
待遠離旁人視線,慕凌心神一松,這才儲物袋遞過去。
「給你。」
「……」
池郁沉默地瞥了她一眼,伸出手。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接過時,指腹忽然在她掌心極慢地滑過。
慕凌幾乎是下意識縮回手,往後退了一步。
這反應頓時讓池郁瞬間沉了臉。
他垂眸輕哂一聲,忽地抬起腳,一步一步期身過來,直至她脊背抵上了帳篷冷硬的布簾。
「躲什麼,怕別人看到?」
池郁冷眼看著她退避的姿態,黑眸深處戾意翻騰。
像慕凌這種反應,他也不是沒見過。
從前無論是雜役婢女,還是在他頂著殘傷狼狽前行時遇到的村民,每一個人看到他,面上都難掩鄙夷厭惡。
只是如今早已習慣的感覺忽然出現在眼前這人身上,莫名讓人有些不悅。
虧他以為,她最少也會裝著繼續接近呢。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地……
池郁垂下眸,懶懨自嘲地笑了笑。
慕凌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瘋,只平靜著臉望向他。
「先前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也願意做點什麼回報,不過我覺得,我們平時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保持距離?」
池郁嗤笑一聲,正想說著什麼,眼前人忽然肅然加了一句。
「我有婚約了。」
「……」
池郁猶帶著輕嘲的臉,驀然陰沉下來。
第13章
那一夜過後,池郁到底沒再單獨找過她。
慕凌鬆了口氣,每日除了外出狩獵、聆聽訓導師講解外,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修煉中,鮮少與他碰面。
然而不知為何,這幾日她總是心神不寧,打坐許久都沒能入定。
慕凌微蹙起眉,察覺外面已至深夜,索性放棄修煉,轉而躺至帳篷內,緩緩閉上了眸。
夜色如墨,駐地里沉寂昏暗,靜得連蟲鳴聲也無。
慕凌雙手交疊,雜念消散,漸漸陷入沉沉夢境中。
恍惚間,耳邊傳來一道低啞的嗓音。
「留在這,陪我。」
「只要你乖乖的,聽話點。」
那聲音磁沉發啞,隱隱帶著一□□循。
慕凌豁然睜眼。
視線里,那人掩身於黑霧中,半蹲著垂下手,緩緩伸向她的臉。
慕凌心神微慌,下意識想逃,卻發現周身一絲元力也無,酸痛得說不出話。
男人的手已經捏住了她的下巴,清雋冷戾的臉微傾著,近距離地凝視著她。
那雙幽深如墨的黑眸里,蘊滿了濃重的偏執與迷戀。
慕凌看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心底的不安逐漸擴散。
待感覺到腳下緊縛著她的沉重鐵鏈,以及底下背後冰涼的石壁觸感,慕凌心神霎時沉落。
前世,正是這沉雜的鎖鏈,生生將她困在了魔淵底下數個日夜。
眼前這人也由一開始的戒備冷漠,轉而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日夜看守著,就是不許她離開半步。
就像現在,男人指腹摩挲著她的肌膚,眸眼透過黑暗專注地凝視著她的每一個表情,神色近乎溫柔。
慕凌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眸底潛藏的嗜血寒意,身子止不住地發顫。
那人亦注意到她的變化,捏著她下巴的力道驀然加重幾分。
「外面就那麼吸引你——不惜自殘也要出去?」
他戾聲說著,漆黑的瞳孔剎那間轉為金色,驀然傾覆過來!
「——」
慕凌呼吸一窒,想像中的劇痛並未來臨,反而身前似乎有人在不斷搖晃著她身體,低聲說著什麼。
她睜開眼,江童圓圓的小臉倒映在眼前。
「慕凌,咱們今天早點出去吧,她們都出發了。」
江童搖著她的手臂,雙馬尾隨著動作不住晃動著,無不在彰顯著主人的雀躍與期待。
慕凌恍惚一瞬,隨即迅速清醒過來。
是了,自陳玉一事後,她們便脫離隊伍獨自狩獵,如今已是集訓最後一日。
而她也早已成功進了學府,順利避開接連被囚困的命運。
甚至那人也還未似從前那邊偏執病態。
一切還還得及……
慕凌深吸一口長氣,強制摒去夢魘帶來的影響,快速起了身。
簡單洗漱過後,女孩兒們嬉笑雀躍地往駐地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