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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審批尤其嚴格,全市只有兩家射擊俱樂部。他要去的那家離住處至少隔了三個區,駕車太麻煩,李相浮索性臨時雇了一輛車。
一路暢通,抵達時剛好還有五分鐘的空餘供他走進去。
俱樂部的占地面積相當大,包括背後的一整片森林,專門開闢出來搞彩彈叢林槍戰。
核驗登記過身份,有專人領著李相浮進去,他猜測秦伽玉已經先一步抵達,那人向來喜歡掌握主動權,突然被約出來,少不得擔心會有貓膩提前跑來觀察情況。
果不其然,在寬廣的休息區域,李相浮看到了正坐在圓凳上低頭看手機的秦伽玉。
他沖引路來的人擺了擺手,後者識趣離開。
接著李相浮從後方繞過去,地面鋪著一層厚絨毯,腳步聲被弱化到幾乎不可聞。
[棠棠,我能真切體會到你的難過……]
秦伽玉文字才輸入一半,似乎感覺到什麼,一扭頭,猝不及防看到身後站著一伸長脖子偷看的人,他反射性猛地站起來,連手機都差點砸出去。
「哦豁,」嘲弄的語氣不加掩飾:「原來還是情聖。」
「李相浮!」喘息聲有些重,秦伽玉還沒完全恢復到規律心跳,第一次眼中有了明顯的惱意:「你幾歲了?躲在背後嚇人好玩麼!」
李相浮笑得毫不掩飾,甚至還拍了拍手:「自己膽子小還怨別人。」
明亮的笑容讓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久違的青春氣息,仿佛一瞬間又恢復了幾分少年時期的咄咄逼人。
秦伽玉心頭鬱氣詭異地消散,不再計較剛剛那茬對方幼稚的舉動。
他轉身朝體驗館的方向走,沒走兩步,突然停步等李相浮跟上來。
「我喜歡各走各路。」李相浮說。
「我也喜歡,」秦伽玉先前被嚇了一跳 ,沒了平日那副故作高深的感覺,顯得冷淡不少:「但你盯得我頭皮發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李相浮今天的目光讓人格外不舒服。
確定背後衣服沒有粘著頭髮,李相浮不動聲色走上前,保持並肩而行的狀態。
體驗館裡是統一的橡膠子彈,按個收費,秦伽玉出手闊綽,連同李相浮的子彈錢一併付了。
射箭和打槍是兩碼事,李相浮從前沒怎麼玩過這個,第一槍毫無意外地脫靶。
秦伽玉的姿勢倒是很標準,在最合適的時候按下扳機,穩狠准地命中靶心。
「直說吧。」秦伽玉直起身子:「你在打什麼主意?」
李相浮:「單純小聚而已。」
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了決定,設計偷走一根帶毛囊的頭髮可不容易,隨便找個藉口當場打一架,直接給他薅下來一小撮就成。
渾然不知道有人在打自己頭髮的主意,秦伽玉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個不停,他走出一段距離去接電話。
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和梨棠棠聊天。
李相浮搖了搖頭,又打了一槍,依舊沒有命中靶心。這次的失誤一半得歸咎於心思不在瞄準上,他的餘光一直留意著秦伽玉那邊。
梨棠棠養父人快要不行了,作為子女能直接支配財產,在秦伽玉眼中的價值恐怕更勝以往。
李相浮盯著靶心上的紅點,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另一部分繼承權在白箬手上,秦伽玉路走窄了,梨棠棠道行明顯沒白箬高,倘若白箬在其中做些手腳,結果是什麼還不一定。
想到這裡,李相浮走到另外一邊,也開始打電話。
「你已經有幾天沒聯繫我了。」那邊的聲音能聽出一絲哀怨。
李相浮:「突然聽到鋼琴曲,反應過來的時候電話已經打出去了。」
那邊沉默了一下,似乎被這個說法觸動:「你總是在我最脆弱的時候出現。」
語畢白箬抱怨起梨棠棠的不懂事,指責她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和別人的未婚夫糾纏不清。
李相浮漫不經心聽著,研究起手槍外部構造。
「不如我們去國外生活,遠離這一切。」
白箬一句話讓他險些手滑。
真正的戀愛腦李相浮只遇到過一個,蘇桃。
那是一個可以賭上事業性命的神奇存在,至於白箬,背地裡還靠虐待包養的十八線發泄情緒,顯然愛情在她這裡無法凌駕在個人和權勢上面。
對方大膽提出這個要求,李相浮瞬間明白梨父所謂的失足掉下樓梯,絕對有人為因素在內。白箬必然扮演了什麼角色,如今心虛不安,才想要撤離。
「你還有棠棠。」李相浮勸了一句。
聽他親昵的叫梨棠棠的名字,那邊白箬冷笑不已,若不是太了解女兒的德行,日夜擔心梨棠棠把家裡發生的一切都告訴心儀的男生,她哪裡用得著出國。
就在這時,李相浮忽然話鋒一轉:「去外面散散心也好,我知道有個地方沙灘很美,踩在上面熱度仿佛能暖在人心裡……」
說話時他望著秦伽玉的背影,想像著對方費盡心思追到梨棠棠,卻得知白箬捲走大部分錢時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連帶著聲音也透露出幾分愉悅。
白箬錯將這當成一種溫柔,已經開始暢想國外生活,由於李相浮的聲音太過有磁性,聽久了忍不住有些口乾舌燥。
舔了舔乾澀的唇瓣,白箬起身出去倒水,路過梨棠棠房門外時腳步猛地一頓。大白天鎖著門,裡面隱約還有交談的聲音,她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停下腳步趴在門上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