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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李懷塵把車停在路邊,問話的卻是李老爺子。
「他臨時有急事。」一陣風吹來,秦晉握拳抵著嘴咳嗽了好幾聲。
這樣強勢的人物一旦顯露出幾分孱弱,總能更容易激發出人的同情心。
李老爺子在這點上不能免俗,秦晉好歹是為了救自家兒子受的傷,如今被臨時撇在半路,他這個當爹的還真有幾分愧對之意。
一步三咳嗽,手指輕輕在太陽穴按揉,秦晉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回別墅。
李沙沙正在看教育頻道,一抬眼瞧見對方這幅模樣,眼前一亮:「這演技好,話劇絕對能成功。」
顯然還在想著那個賣身葬夫的話劇表演。
秦晉淡淡一瞥他,坐下前先扶了下椅背。
李老爺子這次沒有站在孫子這邊,不贊同說了句:「別鬧,他這傷可是為了救你爸。」
「……」
李沙沙恨自己長了一雙慧眼,卻沒有在李相浮的點化下修來被佛光普照過的心腸。
……秦晉分明就是想走林黛玉的路子。
可惜他那人間清醒的爸爸這個時候並不在家,這些吐槽只能憋在心裡。
李相浮這時人已經重新回到了山林里,前方有一處很明顯的光源,驅散了夜間山林的恐怖。
孔永貴被人看守在屋內,雖說沒被束縛住手腳,但旁邊站著兩個壯實的保鏢,他是一動都不敢動。
見到李相浮來了,立時抖得跟個篩子一樣。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李相浮意識到自己在對方心裡就是這個鬼。
從精神不穩定的人嘴裡一點點套話,過於勞心勞力,且多說多錯,萬一被發現自己沒了那段記憶,指不定還要被鑽漏洞。
李相浮:「憑你之前的所作所為,夠在精神病醫院度過美滿的下半生。」
一字一頓,特地強調了一下『美滿』二字。
孔永貴唇瓣顫抖,仿佛李相浮的威脅下一刻就會做數。
目光在屋內轉了一圈,李相浮從柜子上取出紙和筆,隨後放在孔永貴面前。
「學生時代犯錯,老師都會讓做檢討,」他微微一笑:「你也寫一封,反思的好能讓我感覺到在誠心悔過,可以既往不咎。」
孔永貴將信將疑:「真的?」
李相浮神情一冷:「如果自我剖析做的不到位,風裡雨里精神病醫院等著你。」
他一向守諾,只是這個既往不咎的『往』,只截止到初中時期,先前妄想用弩箭傷人就是另一筆帳了。
李相浮在這裡,孔永貴的胳膊一直抖寫不下去。
見狀他只好出去,琢磨著當初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些事,在對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預計一時半會兒也寫不完,李相浮沒有繼續守在這裡,臨走前對保鏢交代道:「他寫的東西不要讓任何人看到,包括你們個人。」
保密性和服從性是這個行業基本的職業道德,外國保鏢點了點頭:「放心。」
一番折騰下來,李相浮回到家中已經快要過零點。
客廳內十分安靜,眾人瞧著已經歇下了。等他上到二樓,微弱的光芒正從李沙沙的房間門縫裡向外延伸。
李相浮敲了敲門。
「請進。」
「這麼晚不睡在幹什麼?」
李沙沙抬起頭:「寫話劇劇本。」
涉及文字理論的東西,他一向習慣於十全十美。
李相浮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看,當即嘴角一抽:「好歹把字寫的有稜角些。」
過於四四方方的宋體,乍一看就跟列印出來的一樣。
李沙沙虛心接受建議,點了點頭。
這時李相浮看到他胳膊肘下還墊著一個小本子:「這是又是什麼?」
「議論文。」
李相浮同樣打開一觀,臉色漸漸黑了下來。
《有了後爸就有了後爹》,《有了兒婿就有了後爺爺》……每個題目下都是長篇大論。
李沙沙正色道:「秦晉裝了一下午的林黛玉,撼動了我在家族裡的地位。」
李相浮無奈:「你可是獨苗苗。」
「也對,」李沙沙想了想,話鋒一轉說:「我們什麼時候排練話劇?我想把它當做我的熒幕處女作。」
「……」
「天才兒童的名聲讓我可能以後管理集團,為了逃脫命運,我必須在其他行業嶄露頭角。」
想到賣身葬父的劇情,李相浮頭疼:「大概演演就行。」
「不能將就,」李沙沙認真道:「爺爺很支持我的導演夢,他說等到話劇表演那天,會請一堆親朋好友過來捧場。」
「……」突然就想辭演了。
作者有話要說:李沙沙:爸爸,寫本自傳,以後我幫你拍出來。
李相浮:……謝邀。
第103章
秦晉的燒在第二天就退了。
他沒有再心血來潮繼續裝柔弱,因為趕上周末賦閒在庭院,神情中透露出一絲愜意。
任何東西有了特別的意義後,看待的眼光也就格外不同。從前秦晉和其他人一樣,嫌棄過分濃艷的花朵,如今瞧著嘴角卻能勾起一抹微笑。
李相浮搬琴下來時,視線在懷著淡淡笑意的秦晉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兩人誰都沒開口。
抱琴的長髮男子和穿著簡單利落的成功人士,中間似乎被花朵切割了一個時代,卻又透露出詭異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