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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浮:「前不久人帶我去買了古琴,劉宇變化挺大。」
沒過一會兒又道:「我回來還沒怎麼出去轉過,有人願意請客也好。」
後半句是重點。
李戲春盯著他看了幾秒,最終沒繼續阻撓。
……
工作日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
見面地點約在最新開得一家咖啡廳,簡訊中劉宇對這裡是讚不絕口。
李相浮沒當回事,認為有誇大其詞的成分在內,到了承認確實有不少可取之處,裝修走得是輕奢風,顏色運用得巧妙,一眼望去心裡只有兩個字:乾淨!
劉宇先他一步到,遠遠地看見來人,發現對方連步履都邁得從容優雅。
……簡直是父憑子貴的現實寫照。
想歸想,隨著人走近,劉宇臉上迅速堆起客套的笑容,招招手:「這裡。」
李相浮拉開椅子時左右環視,空位還有不少,現在的座位臨近衛生間,絕對不是最好的選項。
劉宇似乎看出他在想什麼,神秘一笑:「勝在足夠隱蔽。」
起初李相浮還不太明白,坐下說了會兒話後,劉宇忽然看向另外一處,暗示性地挑挑眉。
李相浮跟著望去,眼神微微一變,剛進門的兩個客人里,其中一個他再熟悉不過。
李老爺子正和一名外國人交談,對方兩鬢斑白,架著副眼鏡,有著和體格不符的斯文氣質。
「那位是諾頓博士。」劉宇:「你在國外應該聽說過。」
李相浮點頭。
諾頓是近幾年比較出名的心理學博士,尤其是他去年寫得一本書成功出圈,收穫了大批粉絲。
約見心理學博士是很私密的一件事,劉宇猜測李相浮事先對此並不知情,開口說:「我這兩天買咖啡,都能看見他們談事。」
李相浮收回視線:「這頓我請。」
暗示願意承這個人情。
劉宇笑了笑,上次他因為對李相浮的印象還停留在四年前,強勢登門拜訪,難免惹人不快。
如今能維持塑料情誼總比一直不冷不熱僵著好。
四年時間雙方變化都很大,劉宇不像從前那麼鬧騰,識趣道:「我還有事,下次約。」
李相浮點了點頭,沒有跟著起身,他走後視線一直停留在斜對面。
張阿姨不在的幾天,老爺子說是去度假村,如今卻在市區約見心理大師,其中肯定存在問題。
距離太遠,想聽到雙方的交流不大可能。
李相浮安靜地喝完一杯咖啡,沒有預兆地站起身朝那邊走去。
「爸。」
李老爺子正在低頭看東西,聽到聲音眉頭一動。
這時他和諾頓博士已經談得差不多,最後說了幾句話,諾頓博士先一步離開。
李相浮自然地坐在原先諾頓博士的位置上。
相顧無言,約莫半分鐘,李老爺子將面前的資料推了過去。
李相浮從第一頁看起,神情逐漸凝重。
這是一份完整的報告,分析對象不是老爺子本人,而是李戲春。
根據李老爺子的口述,諾頓博士儘可能對李戲春的性格展開剖析。後半部分過渡到可行性分析,制定了詳細的父女間話術。
雖然紙上寫得目的是溝通,但李相浮能感覺到報告的重點在於如何勸說分手。
逐一閱讀完畢,合上資料時發出的動靜略大,李相浮不贊同道:「人不是機器。」
李老爺子雙手交叉放在桌上,多年來強勢家長的形象不改:「我和她媽媽都見過高尋,兩人不合適,在一起早晚成怨侶。」
「問題不在這裡。」李相浮手指在報告上點了點。
資料里給得方案相當具體,譬如故意為男方說話贊同大男子主義,從而讓女方反感,同時利用逆反心理,適當時候介紹一個不同性格的人,口頭再將這人貶得一文不值等。
「這涉及到尊重。」
換做任何人,知道被當樣本分析,被至親算計怎麼分手,心理的滋味絕對難以形容。
可惜李老爺子一貫固執,只看結果。
「口頭規勸罷了,」他毫無所動:「不同的是換了種高效率的法子。」
李相浮正色道:「您在偷換概念。」
「錯了,我早該這麼做,」李老爺子的目光倏然一變:「也不至於讓你姐白白耽誤這麼多年。」
片刻後又道:「正好她這幾天住家裡,你去探探口風,如果能勸的了這件事就此作罷。」
聊天不歡而散。
李相浮又坐了一會兒結帳離開,坐在車上陷入沉思。
高尋被拉黑了,但也只是李戲春發泄苦悶的一種方式,他很清楚,很快他們還會聯繫,進入新一波的糾纏,至於結局好壞誰也預測不了。
回到家,李戲春竟然沒去畫廊,揉著眉心躺在沙發上。
「在為感情煩惱?」
李戲春勉強笑了下。
李相浮沉默稍頃,走過去問:「就這麼喜歡高尋?」
李戲春表情有幾分迷茫:「這麼多年的感情,好歹知根知底,不嫁給他我都不知道嫁誰了。」
「為什麼一定要嫁?」
李戲春開玩笑道:「難不成孤獨終老?」
李相浮沒辦法共情,所以不發表言論。
李戲春指甲陷入柔軟的沙發墊:「有些事心裡明白是一回事,實踐起來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