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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浮一愣:「是不是水太涼了?」
「沒事。」秦晉:「你繼續。」
掌心中的洗髮膏揉搓出豐富的泡沫,手指穿梭在烏黑的發縫間,兩人誰也看不到彼此的面色。
李相浮低垂著眼,心裡想得是另一件事。
一位公司管理者,順水推舟喊自己來他家洗頭,實在奇怪。
指尖不小心刮過耳後的輪廓,留下點白沫,李相浮抿了抿唇,拿護髮素時胳膊肘碰到了洗面奶,秦晉明明是低著頭,卻似乎有所察覺,僅憑直覺第一時間伸手穩穩接住。
李相浮眼一眯,這樣靈敏的反應,先前紅布盪過來的瞬間,沒理由躲不開
泡沫被沖的乾乾淨淨,李相浮在水池上面半開的柜子里瞥見吹風機,索性一次性服務到家。
秦晉抬起頭,髮絲濕淋淋的,因為沒休息好,眼底泛著紅血絲,乍一看竟像只脆弱的小動物。
李相浮心中一動,突然提出一個大膽的問題:「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秦晉聞言掀起眼皮望著鏡子裡的倒影,似乎根本沒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圈子就這麼大,可能在某個活動現場撞見過。」
過了會兒又說:「也可能是開家長會的時候。」
「家長會?」
「你在國內時和我弟弟念得是同一所高中。」
這座城市有上百所中學,知名的就十幾所,類型不一。
李相浮上得中學屬於私立高中,教學質量很好,每年有一半畢業生能進入更頂尖的大學就讀。市里稍微有錢有勢的,都會想辦法把孩子往裡送。
如今話題過度到秦晉弟弟的身上,李相浮下意識問:「他叫什麼?」
秦晉沉默了一下:「秦伽玉。 」
腦海中突兀地傳來一瞬間的刺痛,李相浮腳步沒站穩。
秦晉及時抓住他:「頭疼?」
李相浮:「老毛病了。」
秦晉站起身,拔掉吹風機的電源:「去沙發上休息一會兒。」
李相浮再次感覺到他處事風格的霸道,哪怕是關心人的話,聽上去依舊像是命令。
秦晉四點鐘還有事,留下鑰匙表示他可以在這裡多休息一會兒。
李相浮不是能把別人的客套當杆子往上爬的人,再次對電視台的事表示感謝後,和他一併離開。
·
李老爺子回來後,豪宅稍稍多了分人氣。
只不過對李相浮來說,可能不那麼友好。
「沙沙說你出去找工作了。」
乍一聽老爺子這麼稱呼系統,李相浮還有幾分不適應,點了點頭承認是這樣。
李老爺子斜眼瞄了他一下:「找到沒有?」
李相浮:「勉強算是。」
正想跟他普及社會殘酷年輕人不要眼高手低,喉頭一動道理重新咽了回去:「什麼工作?」
「賣藝。」
「……」
『胡鬧』兩個字已經掛在嘴邊,最終還是沒斥責出口。
這些年李老爺子從兒女身上學到的經驗就是要保持耐心,說得越多越容易激起逆反心理,看著他們鬧,再在適當時候進行提點更有效。
確定對方沒有什麼繼續要說的,李相浮進房間後立刻開始重新編排舞步,今天的表演讓他發現很多漏洞。
李沙沙在一旁轉著魔方,目睹他旋轉跳躍閉著眼,中肯評價:「舞得沒有靈魂,缺乏一根主心骨。」
他指得主心骨是說舞蹈所要傳達的內容。
「我知道。」李相浮早就考慮過這一點,大部分想搞類似才藝展示的都面臨一個難處,兩頭都做不到極致。
邊舞邊畫,舞蹈要配合繪畫動作分解,導致支離破碎,畫出來的成品也很難達到中高水準,表演型項目看點只是圖個新鮮,事後經不起回味。
如果不是需要短時間內積累到人氣,他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李沙沙踮起腳尖趴在桌面上,歪著腦袋問:「就算演了,掌聲一過也就半天熱度,還有等你去參加採風活動,哪怕在節目中戴著面具,身份也會曝光。」
李相浮很平靜,表示已經想好怎麼應對。
頓了頓又道:「至於編排不優秀的問題,可以靠技巧湊。」
他畫了幾幅草圖,展示自己準備重新編排的地方:「從第一個顏料缸到第三個顏料缸,我準備採用強力旋轉加空中交叉踢腿,落地後再接一個自創高難度動作,著力展現粗獷美,左右移動時則利用單腿直立轉,銜接單腿蹲轉360°……」
「……」
整整描述了五分鐘,用了數十種專業術語,李沙沙表情逐漸失控,然後麻木。
一個高難度動作觀眾會鼓掌歡呼,十個的話玩得就是心跳了。
但對李相浮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女尊國要求男子精通琴棋書畫舞蹈刺繡,大家都精通的情況下,想要出彩就要有與眾不同的地方。當年在系統的鍛鍊下,夏天屋檐上跳舞,冬天冰上玩花滑,春秋還要在特質的鼓上踩點唱歌……
一旦得到認證稱號,技能就刻在了骨子裡,除非是故意為之,根本不存在翻車的可能。
……
今天李懷塵和李戲春難得工作結束得都早。
上一次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已經記不清隔了多久。
傍晚張阿姨特意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飯桌上李老爺子抱怨二兒子半個月都不跟家裡聯繫一次,也不知道回來陪長輩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