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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毫無新意,作死的旅客住進一家客棧。到了中間的遞進環節,客棧老闆並未直接扒皮,而是先在皮膚上作畫。
李相浮興趣來了,身子坐直了一些,輕聲道:「導演是個講究人。」
至少這畫畫的步驟,挑不出錯誤。
「皮膚容易造成暈染,選擇抽象畫很取巧。」
李相浮站在專業角度認真看畫,畫作完成的剎那,低頭作畫的老闆後腦勺上突然長出一張人臉。
「啊!」
配上恐怖音樂,這一幕確實叫人猝不及防。
坐在他們前面的那對情侶,女生別過臉閉眼,死死握住男友的手。
李相浮:「好畫!」
秦晉:「……」
多長出一張人臉的老闆拿著斧頭追趕逃跑的女主角,憤怒道:「別跑!一流汗畫就毀了。」
伴隨著主角的賣命演出,李相浮扭過頭望著秦晉:「朋友,聽說過人體彩繪嗎?」
有意嚇唬一下,說著還伸手捏了下他的耳垂。
然而幾乎是指尖碰到的一瞬間,灼熱的溫度讓李相浮下意識手指一屈。
他蹙了下眉:「想什麼呢?」
秦晉搖頭,表示什麼都沒想。
李相浮又碰了一下他的耳垂,目光有些兇殘:「真的?」
秦晉沒說話,沉默掏出手機,將亮度調到最低,面色陰冷地給電影打出一分評價:劇情垃圾,只會靠大尺度博人眼球。
一場電影看完,別人卿卿我我,秦晉卻是眼神閃爍,尤其是看到街邊塗鴉的人。
漫步間,腦海中不由自主生成李相浮在自己身上作畫時的幻想,對方以指代筆,有些蒼白的手指順著肌膚紋理勾勒。
見他目光飄忽不定,李相浮忽然輕飄飄問:「你想像中的我畫在什麼?」
「庭院裡會發光的花。」
話一出口,秦晉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李相浮三言兩語戳破了旖旎的想像泡泡:「可以畫,就在背上畫一隻紅塵如何?」
先前一剎那的失控瞬間恢復成自持,每當想起老貓那一張淡然的臉,秦晉莫名會被迫清心寡欲。
臨近中秋街道上很熱鬧,尤其是賣小吃的一條街,在人群中穿梭時,李相浮突然瞥了眼旁邊人,伸出小拇指勾了一下他的掌心。
秦晉心下一動,順勢握住。
李相浮似乎是血液循環不太好,手的溫度偏低,臨近深秋可以用冰涼形容。
秦晉手指發緊,稍微用力握了些。
對於肢體間的接觸,李相浮向來是能避則避,陡然和人握手倒沒有想像中的排斥。
愛情不分性別,但由於過去的經歷,他和同性間的接觸要更加順利一些。
一條街很快走到頭,秦晉皺著眉頭,暗嘆早知道上次來就該出資,將村裡的道路修得更長一些。
村子裡沒有酒店,他們依舊借住在上次的人家。
李相浮在樓下借用廚房時,高尋打電話向秦晉諮詢業務。公事談完,最後禮貌性地問了句旅遊情況。
秦晉:「風景優美,下午牽手逛了逛街。」
這句話乍一聽十分彆扭,也不連貫,其中隱藏著一股淡淡的炫耀語氣。
高尋愣了愣,幾乎以為是聽錯了,這實在不像是老闆的說話風格。
實際上秦晉父親早逝,和生母關係惡劣,他這人也沒什麼朋友,遇到再好的事情無人能分享。
今天他和李相浮的關係有了質的飛躍,便忍不住多說一句。
通話結束後,高尋靜默許久。論工作能力,很難有人能與秦晉匹敵,但情感經驗上,他要遠勝秦晉。
處理好工作,高尋給李戲春打電話,試圖說服對方回心轉意。
可惜還沒聊上幾分鐘,雙方演變為爭吵,為了不讓關係更加惡劣,高尋說起秦晉和李相浮的進展轉移話題。
「老闆很激動,看樣子他們已經發展到牽手。」
李戲春突然沉默了,不知過去多久她疑惑問:「就這?」
高尋:「就這。」
李戲春掛了電話,這個點李家人正在吃晚餐,看她從客廳走過來,李老爺子皺眉:「又是高尋打來的?」
李戲春點了點頭,趕在李老爺子開口前道:「聽說秦晉今天很激動,因為他和小弟牽了手。」
飯桌上吃飯的人先後停下了動作,李懷塵:「他們才開始牽手?」
李戲春點了點頭。
這下連李老爺子都沉默了。
眾人又開始安靜地吃飯,李老爺子全程幾乎沒有夾菜,半碗白米飯見底,他冷不丁問道:「秦晉是什麼時候住到我們家的?」
李戲春回想了一下:「幾個月前?」
飯席間的第二次沉默再次降臨。
李老爺子打從心底里更希望李相浮能過上娶妻生子的生活,但既然他已經選擇了,阻止只能起到反效果。
所以李老爺子也就默認了這件事。
再說當初是李相浮強行要讓秦晉住在這裡,大家早就默認了兩人可能有更親密的關係,然而乍一聽聞實際的進展,這種荒謬就像是在看李沙沙演的話劇。
天西古村,民宿。
這邊天黑的更早,一層樓都是單人房間,秦晉躺在床上,李相浮住隔壁,隔著一堵牆他卻覺得兩人親密無間。
月光照射進來,秦晉舉起胳膊凝視自己的手,許久嘴角緩緩勾起一個笑容:「真牽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