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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秦晉想要清算舊帳,至少有顧慮。
李懷塵:「我是擔心……」
李老爺子聳拉著眼皮:「放心,秦晉再不守規矩,也不會在別人的婚禮場合搞事。」
想到秦晉那陰測測的行事風格,李懷塵眉頭輕皺:「但願吧。」
不知者無畏。
四年前被救回來失去記憶,李相浮根本不清楚和秦晉的恩怨,甚至遺忘了當時還有一個人跟他一同去冒險,至今下落不明。
李沙沙:「我不要成為豪門繼承人,從生存學的角度來說,我是來養老的。」
李相浮:「不要有多餘的擔心。我上頭有兩個哥哥,還有一個出色的姐姐,怎麼輪也輪不到你。」
李沙沙一針見血:「他們都在公司上班?」
李相浮沉吟片刻:「除了我大哥,都在從事不同行業。」
「……」
李相浮:「要下棋麼?」
話題轉得太過生硬,李沙沙深深看了他一眼。
李相浮:「對了,還要領你去做衣服。」
「下棋。」李沙沙立刻做了抉擇。
下棋和做衣服並不衝突,上午被將了幾次軍,下午李沙沙被領著去了一家口碑不錯的品牌店,裡面大人孩子的衣服都有,並且接受定製。
冤家路窄,李相浮居然在這裡碰上了洛安。
目光撞上的瞬間,洛安微微一怔。
雖然之前已經讓人調查過李相浮回來幾天的行動軌跡,但照片遠不敵真人有衝擊力,這容貌身段哪裡是出國念書,更像是重新投胎了一回。
和他比,李相浮根本沒那麼多心思。
他曾經是真把洛安當朋友的,直到老爺子說洛安買通媒體,想要將救援的事情大肆宣揚,從浪費公共資源的角度進行批判。加上李懷塵搜集到過往洛安背著他做得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李相浮當時就把人拉黑了,從此再無聯繫。
「相浮。」洛安微笑地走過來,仿佛從前那些不愉快沒發生過。
李相浮態度冷淡:「借過。」
洛安:「你聽我解釋,當初的事……」
一聲冷笑阻止後面的話,李相浮:「我爸對我意見再大,也不會說謊,更不會冤枉你。」
其實他不知道,李老爺子確實說謊了,洛安實際是想用秦晉弟弟的事情做文章。
「誰年輕時沒犯過錯誤……」
「麻煩離遠點,我怕人渣的氣息傳染給我兒子。」
洛安本來就是個心眼極小的,兩次遭遇冷臉,當即沒好氣道:「我是人渣,你呢?想靠著孩子博歡心,小心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說完不等對方開口,直接離開。
上車後罵了句髒話,洛安把氣撒到司機頭上:「沒給你錢麼?空調開大些。」
緩了片刻打電話給部門經理:「上次讓你辦得事確定沒問題?」
「放心。」那邊的聲音相當諂媚:「老爺子當時就在餐廳說了,他根本不知道孫子這回事,明顯不想認。」
洛安聞言火氣這才下去一點,過了會兒嘴角緩緩勾起:「很好。」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李相浮淪為喪家之犬的模樣。
對於李相浮來說,這一天並不怎麼美好,和洛安無關,而是衣服,穿短袖的感覺十分不自在。
李沙沙安慰道:「養成一個習慣僅僅需要二十一天。」
不想半途而廢,李相浮輕輕吸了口氣,準備繼續再堅持試試。
翌日,天未明,昏暗的天空中,月亮還掛在那裡。
李沙沙早就洗漱完,過來向李相浮問早安。
李相浮起得比他還早,短袖配長褲,渾身不自在地站在鏡子旁,喃喃道:「感覺在漏風。」
李沙沙:「如果你硬要和襯衫比的話,是這樣。」
定定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幾秒,清澈的眼睛眨了眨:「我還是換回襯衫。」
「……」
一個早上穿衣服的心情就像做過山車一樣。
重新恢復日常白襯衫黑長褲的裝扮,李相浮抱著新買的古琴走去院子。
他還記得每個人的作息時間,老爺子一般五點四十左右就會起床聽會兒廣播,李懷塵大約六點,確定不會擾民,這才開始彈奏抒發心中的鬱氣。
悠悠琴聲響起,空靈悅耳,如涓涓細流淌進乾涸的土地。
錚!
修長的手指快速撥動琴弦,轉音成一首飽含慍意的曲子。古琴的韻律似乎天生是柔和,卻被李相浮彈得很有節奏感,散發著一股勁道。
樓上,床緊貼著窗戶,夏天窗戶又是大開,李懷塵仿佛感受到震動,猛地從床上坐起,定定保持這個姿勢三秒,確定不是幻聽。
探出腦袋,乍一看庭院裡似乎坐著一人。凝視半晌,確定是李相浮。
琴音不知為何又轉為悲苦,不得不說彈的很好,連他這種對音樂沒有多少了解的人都能從中聽出怨婦的感覺。
大清早聽聞此曲,像是看了一場恐怖電影。
曲終,餘音裊裊。
李沙沙擊掌讚嘆:「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妙哉,妙哉!」
李相浮輕嘆道:「可惜,有一個音沒收住。」
「撫琴講究心境,爸爸,你的心……不靜。」
李相浮手指撫摸著古琴,惆悵於換裝失敗:「靜和動並不絕對,對於浩瀚宇宙來說,你我在時光流逝中或許只是一粒靜止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