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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浮再度陷入沉默。
李懷塵:「既然都知道了,和秦晉保持距離,每天打電話報一次平安。」
「好。」
放下話筒,李懷塵冷不丁對上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可惜李沙沙是個小面癱,做不來更高級的表情變化。
李懷塵不擅長和小孩子打交道:「……有事?」
李沙沙認真說:「我擔心爸爸,我要去見他。」
聞言李懷塵神情一緩,摸著小腦袋瓜輕聲道:「不要多想,他每天都會給你打電話。」
哄了兩句,李懷塵站起身準備去公司。
李沙沙拽住衣角,問出最關鍵的問題:「我現在真的很心緒不寧,可以緩兩天去上學麼?」
「……」
·
李相浮寧願晚兩天知道實情。
臨近九點,自由創作環節結束,去集合的路上看到秦晉,他的心情有些異樣,似乎不管做什麼都暗含著一絲刻意。
好在選手聚在一起的時候,或許是避嫌,秦晉很少和他有過長時間的交集。
選手依次把畫作署名放在桌上,李相浮有意最後一個上前,倒扣著放畫。
周盼白因為和方評委之間做了些不清不楚的交易,襯衫扣得很嚴實,生怕露出底下的紅點。
大概是日常私生活太過混亂,他的眼珠細看會有些渾濁,此刻因為預測到稍後的結果,滑稽地平添了幾分明亮。
和他有一樣心情的還有方評委,先前被氣得窩火,想到終於有機會出一口惡氣,心情也挺暢快。
爽快感在呼吸間戛然而止,待翻開李相浮的作品時,方評委肉乎乎的手指猛地用了些力,紙張被捏得咯吱作響。
意識到失態,他迅速調整好呼吸頻率,視線卻忍不住總瞥向秦晉那邊。
選手交完作品便坐到另外一處區域,看不到畫作內容,見狀不禁驚異李相浮究竟畫了什麼,能讓評委如此失態。
畫作傳到下一人手中,之前默許了方元建行徑的趙評委臉色也不是很好……這不就是在明晃晃地給下馬威?
他的眼珠快速轉動,尋思著日常也沒見李相浮和秦晉有多少交集,這關係藏得夠深的。
拋開那些令人懊惱的因素,這幅畫本身很適合收藏。畫師創造出的意境,哪怕一竅不通的人也能從中感受到蕭索和新生。哀而不悲,觀久了甚至有一種內在的韌性傳達出。
趙評委失神看了兩秒,無意識說了句『好畫。』
兩名外國評委伸長脖子,只掃了一眼便毫不吝惜褒獎之詞。
毫無觸動的只有方評委,他對藝術熱情寥寥,全靠父親的照拂走到今天。初時的驚恐散去,下意識就要把自己推到道德至高點上,質問李相浮為什麼拿贊助商入畫。
越想越覺得可行,如此一來其他選手肯定會產生諸多誤解,日後自己也能在這件事上做文章,保留一點顏面。
正要發作,那邊先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好畫當然要大家一起欣賞,就麻煩方評委給我們鑑賞一下這幅畫。」
沒有質問,卻讓人心無端涼了一截。
被先發制人,方評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秦晉這時走過去,拿起畫確保每一個人能看見。
當看清畫中的主人公,選手一個個瞪大眼睛,有的看李相浮,有的望向秦晉,只有周盼白目光不定。
「秦先生這是什麼意思?」好不容易找回聲音,方評委乾巴巴道:「請不要干涉評比過程。」
「干涉?」秦晉細品了下這個詞,一閃而過的笑容里散發著幾分陰鬱,他的視線像刀子一樣落在周盼白身上,確切說是領口,遂即嘴角上揚的痕跡更加明顯:「看來方評委很喜歡在選手身上追求藝術。」
秦晉平日裡不苟言笑,為數不多笑得時候反倒令人不安。
再直白不過的一句話,眾人很快回過味來。
周盼白想厲聲反駁,奈何先前給了點評委甜頭嘗嘗,這會兒根本不敢自證清白。
秦晉做事向來狠決,快步走過去直接拽住周盼白的衣領。
兩人的力量懸殊太大,周盼白本身個子不高,像個小雞崽一樣腳尖離地撲騰了一下,這一掙扎領口的扣子散開,隱藏在底下的紅點全部暴露出。
周圍選手頓時目露鄙夷。
「畫是我讓李相浮畫的,」秦晉對方評委說:「想看看你如坐針氈的滑稽模樣。」
聞言方評委渾身像是失去了力氣,知道半生的藝術生涯算是完了。
無視像是爛泥一樣癱坐在那裡的人渣,秦晉望向其他幾名評委:「希望接下來的過程能保證絕對的公平。」
趙評委第一個表態,連連點頭。
「繼續吧。」
幸福降臨得太突然!
方評委一臉驚喜,以為這是要給他一次機會,連忙表示自己只是私生活不檢點,絕對沒有在比賽中徇私的念頭。
秦晉沒說什麼,似是默認。
李相浮望著台上擦冷汗的方評委,斂住眸底的嘲笑。
評分環節重新開始,莫以靜小聲說:「秦先生真是個好人,一般人說不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尤方遺憾:「可惜那個評委沒被立刻請離。」
他心裡也明白資本家都是精明的,秦晉能做到這份上已經不錯,經歷了這茬事,估計方評委也不敢胡亂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