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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住頭疼,李相浮儘可能維持溫和的語氣:「秦晉派人曾找過你,我和他的目的一樣。」
個人情感堆積來的忐忑頃刻間煙消雲散,沈煙莫名覺得一陣啞火,無論是她之前發聲被雪藏,還是現在有人鼓勵她去發聲,都和正義無關,純粹是因為一場資本間的博弈。
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竟然將心裡的想法低吼出來,沈煙心頭一跳,害怕又得罪一名不好惹的狠角色。
然而李相浮自始至終都在微笑傾聽她的想法,開口道:「是博弈,也和正義有關,主要我個人信佛,想積善果。」
「……」
口說無憑,李相浮上樓搬來古琴:「沈小姐,且聽我一曲《大悲咒》。」
「……」
不知為何,哪怕是真被劫色沈煙都未必有現在的慌張,她看著那把琴,總覺得有什麼無法預料的人間疾苦就要朝自己襲來。
……
二樓。
李老爺子自下午起便不大舒服,早早上床也沒睡著,只覺得心浮氣躁。
恍惚間隱約聽到一陣悠揚的旋律。
但隔著門,聲音實在太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讓人以為是錯覺。
李老爺子正準備起身出門看看,手機響了一下,是李安卿發來的語音:「不用管,小弟帶回來了一位朋友。」
上次領回家住的是秦晉,這次指不定就是個更荒唐的,李老爺子一時間力量又重新回到身體,也不覺得難受了,當即氣勢洶洶打開門準備一探究竟。
人才走到樓梯口,還沒下樓,隔著欄杆見是個清秀的姑娘家,頓時頗感欣慰。
終於在這個家庭里,有一段看似正常的感情有冒頭的端倪。
不多時,李相浮琴音停止,李老爺子下意識放緩腳步,儘量不發出聲音,像是每一個好奇的家長,想要知道接下來雙方會有的走向。
「佛說——」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李老爺子瞬間沒了笑容。
「要行善事結善緣。」李相浮目露慈悲說道:「沈小姐,我想要再分享一冊《阿含經》,這是佛教必讀經典之一。」
說罷竟是直接將經文倒背如流,李相浮每念一段還會專門停下來解釋。
和去山上上香不同,此刻李老爺子心不靜,感受不到佛經里的力量,隔著一定的空間,他看不清沈煙的面色,但已經快要控制不住去柜子拿拐杖的手。
夜色迷人,客廳里沒其他人也算是孤男寡女,這傢伙居然專門帶一個年輕小姑娘上門禮佛。
哪怕李老爺子稍微有點迷信,現在都想衝上去問一句……你他麼是不是有病?
樓下,沈煙微微仰面,在李相浮的解說中找到了久違的寧靜。
李相浮:「悟了嗎?沈小姐,讓我們化小愛為大愛,去幫助更多有需要的人。」
沈煙的情緒像是當初度假村搞親子活動,那些看完感人電影擁抱的父母和孩子,至少在這一刻感受到了某種力量的號召。
她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
李相浮:「不單是我,還有秦晉,我們絕對保證這次讓你得到一份應有的道歉和賠償,媒體那裡,我們也會儘量將對你的影響減輕到最低。」
沈煙卻是不擔心生活被媒體打擾,在她看來,沒有什麼是比去陪酒更令人噁心和畏懼的。
「我會配合。」說完,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李相浮同樣站起身:「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沈煙重複一遍,沒有去和他握手,而是雙手合十微微頷首。
樓上目睹一切的李老爺子:「……」
「爺爺。」後面突然傳來聲音。
李老爺子回過頭,見是李沙沙,緊繃的面色瞬間變得慈祥:「怎麼了,是不是睡不著?」
李沙沙一貫的面無表情,拿出一本書:「我想聽故事。」
封面上《物理進化論》幾個大字,像是烙印在人眼底一樣。李老爺子自我勸服孫子是個天才,能提前培養興趣是好事。
躬身從對方手上拿過書:「爺爺現在就去給你念。」
李沙沙走在他後面,回頭望了眼樓下的李相浮,四目相對,也不管後者能不能看見,高冷地用口型表示:不客氣。
這下客廳徹底只剩下李相浮一個人,他並未立刻上樓,靠著沙發享受突然安靜下來的氛圍。
接近零點,秦晉從公司加班回來,一進門,客廳燈大亮,李相浮正閉目養神,從他放在腿邊不時敲著沙發的手指來看,實則大腦還處在思考問題的狀態。
「想什麼呢?」順手把外套掛在一邊,秦晉詢問說:「這麼入神。」
李相浮緩緩吐出三個字:「秦伽玉。」
「……」
這一刻秦晉和李家人的想法高度重疊:是非之弟,不可久留。
是該加快對秦伽玉的處理速度,對方顯然在無形中占用了李相浮的大部分思考時間。
這時李相浮終於睜開眼,望著頭頂的吊燈說:「秦伽玉和蘇桃登記是好事,只是和原本的計劃有些出入。」
按理是要藉此讓秦伽玉的系統做出誤判,再讓秦伽玉在登記前發現公司內部有問題,逼他做個選擇。
不過李相浮也知道這個節點有多難卡上,誰能想到蘇桃舉辦私人宴會後,不過幾天,秦伽玉便選擇登記。
轉念一想,這玉翁山還真的挺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