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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湛初聽聞這話,臉都黑了:「是嗎?很多嗎?」
顧玉磬看他這樣,一個轉身,背對著他:「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就想知道為什麼,你總得給我一個話吧,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蕭湛初聽她這麼問,卻沉默了。
顧玉磬心裡就不好受了,其實早就有心理準備,他也許不會告訴自己,畢竟之前,他那麼排斥自己問,好像很怕自己問,但是現在他不說,她還是覺得有些失落。
夫妻之間,就是不能坦誠相待,自己有秘密,他其實也有。
蕭湛初卻在這時,攬住了她的腰,悶聲道:「我現在不會告訴你,也不想告訴你。」
他這麼說的時候,想起那個黃昏,他在半人高的荒草中,和她拉勾勾,說好了的,說好了他以後走出那廢棄的宮殿,會娶她當新娘子,她會教自己認字讀書,還可以一起去吃燕京城最好吃的糕點。
她忘記了。
知道她是因為落水生病才忘記的,蕭湛初沒有了委屈,卻還是覺得沒什麼意思。
他並不想一個人在那裡獨自回憶屬於兩個人的承諾,如果這樣,她一定會在他說完後,睜著驚奇的眼睛說,真的嗎,你確定是我嗎,我怎麼一點不記得。
那種滋味,很不好受。
他希望說起這些的時候,是那個牽著他手的顧玉磬,那一晚,晚霞是什麼顏色,風是怎麼吹,琉璃瓦是反射出細碎的光,草叢裡的蛐蛐是怎麼叫的,這些豐富的細碎,都不是語能說出,也不是一幅畫能展現的,那應該是他和她一起的鮮明記憶。
顧玉磬聽到這話,再次愣了下。
相比於之前的被嗆到,她這次反應好一些了。
她想了想,終於道:「那關於林姑娘的事,你總得說清楚吧?」
她可以原諒他,真得可以原諒,他這麼對自己,她認了。
但是別人呢,他怎麼可以因為設計自己,便把無辜的人他拖入其中?趙寧錦雖有錯,但不至於被那麼怪罪,還有洛少商何其無辜?至於林姑娘,那更是
她深吸口氣,看著他:「這個,你得解釋清楚,不然我終究心裡不安,我沒害過人,我也不能接受,你因為我害了別人。」
蕭湛初聽了,只能低聲道:「她是罪臣之後,已經流落到花柳之地。」
顧玉磬雖然隱約猜到了,但是聽到這話,還是有些意外。
她是不太喜歡這位林姑娘,之前還有些討厭,但那種討厭,是閨閣中小女兒家的討厭,就像她不喜歡柳絮黏在身上,不喜歡吃茴香一樣,可這不喜歡,是絕不至於到可以眼看著別人遭遇不幸她還能笑出來的地步。
在她的感覺里,林姑娘再怎麼樣,也是出身大家,嫁不成洛少商,得了一筆銀子,應該也有別的去處吧,更想像不出,她竟然曾經淪落到花柳之地。
她低頭難過了一會,之後才問他:「你把她救出來後,就設計她來找洛少商,毀掉我這門親事?」
她問這話的時候,很平靜,像只是好奇一樣。
不過蕭湛初知道,他若是說了什麼她不能接受的,那她怕是真得不能原諒自己。
當下唇邊勾起一抹苦澀:「我還不至於費這個心思,其實她的下落,我因為別的原因,早就知道,當時看到你和洛少商要定親,我也只是命人將她救出來,又給了她銀兩罷了。」
這麼一位林姑娘,得了自由,得了銀兩後,前去投奔洛家,會怎麼做,以及洛家怎麼應對這件事,就是一場賭了。
這是賭人心,賭那麼一位林姑娘的心性,也賭洛家的行事,最後他賭對了,一切都是按照他所預料的那樣。
顧玉磬沉默了一會,她相信蕭湛初說的。
他可以不說,但如今既然說了,就不是騙她的。
「那陳佳月呢?」
「陳佳月什麼人,什麼心思,你應該比我清楚,我也只是給了她機會而已。」
顧玉磬頓時無話可說了。
陳佳月早就對自己生了比較之心,也對趙寧錦有了覬覦之心,林姑娘則是經歷過坎坷困頓後一心往上爬,而趙寧錦,一個經不住誘惑,一個憐惜林姑娘不想輕易毀諾,這都是他們本身的性子,蕭湛初早就看出,所以從中推波助瀾,為他們製造契機。
顧玉磬知道,自己想這些,也許是在為蕭湛初推脫,可她就是想原諒他啊,只要他不是大奸大惡,實在無可饒恕,她就是要原諒。
把他和趙寧錦洛少商擺在一起,她心裡其實還是向著他,人就是這麼自私,就是這麼護短。
就在顧玉磬這麼咬唇胡思亂想的時候,蕭湛初一直不吭聲,他就這麼屏住呼吸等著,等著她對自己的宣判。
顧玉磬瞄了他一眼,看出他的忐忑,他下巴那裡都微微收緊了,正等著自己說什麼。
她想了想,終於說:「你既然說出這些,我自是信你,我信你不是居心險惡設下圈套,也只是推波助瀾罷了,所以我可以不再提了,甚至不再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你要答應我三件事,不然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蕭湛初垂眸看她,潑墨一般的眸子在夜色中亮若曜石。
他明白她的意思了,只要答應那三件事,她就會原諒他了。
他低聲說:「你說。」
顧玉磬微吐了口氣,開始講她的道理了:「我也是出身侯府世家,和淮安侯府趙寧錦青梅竹馬,若不是你使下計謀,橫加干涉,我必會嫁給趙寧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