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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用力攥緊。
骨節發白,指尖冰涼。
眾人還在說話。
想到賀亦誠臨走前的態度,時雪容有點擔心:「陸潮生早上剛和他起了衝突,現在又把他打了一頓,他會不會來找陸潮生麻煩啊?」
其實她家裡也是有點勢力的,和賀亦誠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
剛才要是沒人站出來,她其實是打算出頭的,只是可能收尾有點麻煩。
聽到這話,溫雁晚抬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雖然賀家在本市小有勢力,但跟陸家這種即使在全省都排得上號的比起來,終究是小巫見大巫。
擔心誰,都擔心不到陸潮生身上。
思緒頓了下,又忽然想起來,陸潮生在校向來低調,似乎從來沒主動提過自己的身世。
即使是溫雁晚自己,也是在酒吧陰差陽錯地碰上,才得知他身份的。
李睿淵瞥了陸潮生一眼。
陸潮生微垂著眼睫,白皙指尖緩慢地撥弄著手裡的玻璃杯。
眉目清淺,分辨不出情緒。
以為他是不樂意讓人知道他的馬甲,李睿淵往嘴裡包了口飯,含糊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陸潮生打架可厲害了,從小到大,我就沒見他在別人手裡吃過虧,賀亦誠肯定干不過他。」
時雪容有些急:「哎呀,這不一樣的,聽說賀亦誠家裡好像有點勢力,要是得罪了他,可能連學都上不了了。」
李睿淵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又不能直接說「你想多了,應該是賀亦誠擔心自己還能不能上學」,只能囁嚅著,隨口敷衍了幾句。
見他油鹽不進,時雪容心裡一急:「其實我……」
「其實我可以幫忙的。」
未盡的話語被忽然打斷。
眾人側頭。
只見達錦文扶了扶眼鏡,輕咳:「實不相瞞,我家其實也有點勢力,應該可以幫上忙,至少不會讓陸同學和簡同學的學業受到影響。」
「啊,」被莫名截了胡,時雪容只好將脫了一半的馬甲又穿了回去,「那就,麻煩達錦文同學了。」
達錦文點頭:「不客氣,這是我作為同校同學應該做的。」
修長指尖輕點桌面,視線從眾人青澀的面龐上一一掃過,溫雁晚眉頭微挑。
陸潮生,李睿淵,達錦文,時雪容,估計還得加一個蘭靜雲。
就沒一個家境普通的。
#誰家還沒有點勢力了#
這他媽什麼風水,讓這群富家子弟全聚到這兒了。
老天爺這是怕他一個陸潮生不夠用,所以給直接打包了一群?
沒忍住,視線再次落到簡凡星身上,溫雁晚的內心油然升起一股「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好傢夥,在座的真·窮逼,估計只有我們兩個了。
「哐!」
玻璃杯底與桌面重重相撞。
被打斷思緒,溫雁晚側頭,神色莫名地看向發出巨大聲響的陸潮生。
收回手,陸潮生抬眸,直直迎上溫雁晚釅黑漂亮的眸子,面無表情:「不好意思,手滑。」
你再敢看他一眼,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給挖出來,嗯?
第21章 不懂-愛憐-吻我
溫雁晚:「……」
不知為何,對上陸潮生那對清冷剔透的眸子,他忽然感覺,自己的眼睛好像有點疼。
就像是,有人想用指甲,把他的眼珠子掏出來似的。
被自己的腦補惡寒了一下,溫雁晚輕輕吸了口氣,埋頭,吃飯。
可能,是他想多了吧……
高三學習緊,有的人用完餐,直接回教室,在桌上趴會兒,就算睡過午覺了,然後起來繼續奮鬥。
達錦文自然是要回教室的,其他人沒他這麼誇張,歸校才沒幾天,神經還沒繃起來,只想回寢室,先睡一覺再說。
和幾人告別,溫雁晚側頭,本來想問問陸潮生的去向,沒想這人忽然抬眸,朝自己看了過來。
眉目疏淡,眸光清冷,在他臉上緩慢地撫過,像是無形的手,亦或是某種觸感冰冷的尖銳的物體。
從喉結開始。
下頜、嘴唇、鼻樑。
一寸一寸,觸及皮膚毛孔,分割每塊零件,如同刀片划過,帶著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觸感,留下一路看不見的、血淋淋的印子,逐漸往上。
最後落進他那釅黑的、泛著一絲迷茫神色的眼眸里。
讓人無端頭皮發麻。
微薄的唇輕抿,陸潮生眉峰微蹙。
似是極力忍耐著什麼,指尖有著輕微的顫抖。
骨節凸起,握緊又放鬆,短暫地重複著這個動作,最後還是徹底鬆了手。
然後,轉身,一言不發地走了。
溫雁晚:「……」
說真的,他現在不光眼睛疼,整張臉都隱隱犯疼。
夏日陽光盛,耳邊儘是蟬鳴,溫雁晚抱臂靠在門邊,眼眸微眯。
前方,一抹身影逐漸遠去,刺目陽光肆意切割著影像,像是磨砂玻璃瓶的底,再怎麼看也看不透。
如同那人永遠蒙著一層薄霧的清冷眼眸般。
思緒飄忽,眼前不禁浮現起,前世他將金錢揮灑空中後,隔著漫天的奢侈糜爛,與陸潮生四目相對的場景。
一瞬間的情感流露,悲切的、驚慌的、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雖轉瞬即逝,仍被溫雁晚精準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