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動魄
日向西斜,最後一抹殘陽漸漸消失在雲間,本來火燒一般的雲彩慢慢變淡,到此時開始變得灰暗。
朦朧的山頂上兩條人影依然激烈的對抗著,整個山巔都只有倆人對拳掌時的「砰砰」聲,黎寶璐看向戒殺大師,見他們沒有阻止的意思,便知道未分成勝負前她師父是不可能停下的了。
黎寶璐微微蹙眉,將袖子裡拿出一個油紙包,內力運轉,油紙包漸熱,食物的香氣不斷的從油紙包里散發出來。
可黎寶璐一點胃口也沒有,轉身塞進顧景雲懷裡,顧景雲打開一看,見裡面是烙好捲起來的雞蛋餅,裡面還卷著肉和蔬菜。
顧景雲掃了一眼她寬大的兩隻袖子,默默的吃了。
中午寶璐給了他一個荷包,裡面全是點心,他以為這已經是極致了,誰知道晚餐更豐富。
顧景雲吃了一個雞蛋餅,便把剩下的塞她手裡,意有所指的道:「師父還得靠你保護呢。」
黎寶璐精神一震,對啊,她得時刻盯著,不然師父出事了怎麼辦?
黎寶璐狠狠地咬了一口夾著瘦肉的雞蛋餅,她得吃飽喝足,時刻保持最佳狀態才行。
黎寶璐摘下腰間掛的大葫蘆,小聲問道:「要不要給你熱熱?」
顧景雲點頭。
黎寶璐就運轉內力給他熱大葫蘆里的水,片刻後塞他手裡讓他喝。
前面頂著飛沙走石餐風飲露的眾前輩:……
後面正頂著寒風忍飢挨餓的眾侍衛和袁善亭蘇安簡:……
前後兩撥人聞著食物的香氣,不約而同的覺得肚子有點餓,但看著前面戰得渾然忘我的倆人,他們決定忽視這種感覺。
黎寶璐吃飽喝足,蹙著眉盯著前面的倆人越戰越激烈,忍不住高聲道:「安師伯,師父,天色已黑,我們不如稍作休息,明日再戰吧。」
見倆人不理會,她又叫道:「你們一天不吃不喝,難道就不餓不渴嗎?」
倆人卻已進入渾然忘我之境,外界的聲音一蓋聽不進。
戒殺大師等人也發現了倆人的狀態,幾人繃直了嵴背,戒殺大師更是沉聲道:「盯著安大俠,務必在他發瘋時制住他。」
峨眉的余師妹「呸」了一聲道:「壞的不靈好的靈,戒殺大師,您就不能說些好的?安大哥只是進入忘我之境,怎麼就發瘋了?」
戒殺大師抿嘴不語。
項飛宇和武當的守靜已經一躍而起,叫道:「快攔住安吉,他真的瘋了!」
這才是壞的靈,好的不靈!
此時,安吉眼睛漸漸通紅,滿眼狠厲的瞪著白一堂,手上的攻勢越發凌厲,幾乎是只攻不守,片刻間便在自己和白一堂身上添了幾道傷。
但白一堂理智還在,見他只攻不守只能回守,打在他身上的力道也減輕,他總不能真的打死安吉吧。
而這便導致白一堂受傷更多,若不是他輕功好,閃避迅速,有所顧慮下只怕真的交代在這裡也不一定。
戒殺大師和幾人已經衝上來對安吉出手,但安吉卻不理會他們,竟是只瞄準了白一堂出招,其餘人又不能真殺了安吉,而此時他發狂,誰也近不了他的身,想打暈他都做不到。
留下來的嵩山派弟子幾乎要哭了,師叔要是出事,回去掌門師伯一定會削了他們的。
而白一堂要是出事,嵩山派和凌天門只怕就要結仇了!
安吉發狂時內力幾乎是成倍增長,戒殺大師接了他一掌後便面色大變,「他的病情惡化了!」
見安吉幾乎不要命一般的沖向白一堂,戒殺大師眼中閃過慈悲,閃身便要擋在白一堂身前,此時一聲嬌喝在耳邊炸響,「讓開!」
戒殺大師便察覺到白一堂一掌拍向自己,竟是在安吉的鐵掌到達前先拍開了他,而白一堂也身子一扭閃到了安吉身側,他不再與安吉對抗,而是輕笑道:「你們急什麼,跟發瘋的安吉打我是打不過,可要論逃命誰能比得過我?你們還是快走吧。」
一語剛落,他那蠢徒弟已經繞過許多亂七八糟的掌風飛躍到跟前,也不知拿了什麼狠狠的沖安吉的腦袋擊去,安吉雖然瘋了,卻還知道要擊落暗器,所以一掌掃過,一堆粉末立時散開,煳了大家一頭一臉,而首當其衝的便是安吉。
武當守靜一抹臉,叫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還有藥香味?」
一言才閉,他的身子便晃了兩下,眼一翻「撲通」一聲便暈倒在地。
其餘人瞳孔一縮,也紛紛「砰砰」的暈到地上,只有戒殺大師,安吉和白一堂還站著。
但這三位也晃了晃身子,瘋掉的安吉無意識的繼續攻向白一堂,繫著浸過藥水帕子的黎寶璐一閃身便飛到師父身邊,抓著他就跑,這麼大的藥量其餘人只是波及到都暈了,怎麼他煳了一臉還清醒著?
安吉下意識的追上,結果才運功,迷藥揮發得更快,他只覺得天旋地轉,疲憊的眨了眨眼皮便「咚」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黎寶璐滿足了,立即掏出一條帕子捂住師父的口鼻。
白一堂聞著帕子上的清涼藥味,精神微微一振,他扯了扯嘴角看向徒弟,「你哪來的這麼多鬼主意?」
說畢吐出一口鮮血來徹底暈了過去。
黎寶璐一呆,連忙去抓他的手把脈,這才發現他竟傷了內腑。她眼圈不由一紅。
顧景雲捂著帕子跌跌撞撞的上前,沉聲道:「你先帶他下去,這裡我來處理。」
黎寶璐壓下淚意,擔憂的看他,「你的身體……」
「快走吧,」顧景雲揮手道:「我這裡有你給的解藥,不要緊。」
正站在風口上的侍衛們也軟倒在地,不過他們情況好點,至少沒徹底暈過去。
但能站著的也只有顧景雲一個了,不怪黎寶璐擔憂,不說他的身體不好,便說在這山巔之上,他是最弱的。
黎寶璐低頭看了一眼師父,將他抱起來,低聲道:「那你小心。」便帶著白一堂飛身而下。
顧景雲等人走了這才直起身子,緊了緊捂著帕子的手,他微抖著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打開,先給項飛宇聞了一下,將他弄醒後才走向還清醒著的戒殺大師。
顧景雲淺笑道:「讓大師受罪了。」
說罷將瓷瓶放到他的鼻子下聞了聞,不等戒殺大師做出反應他便轉身快步走向侍衛長等人。
他眼中並沒有多少笑意,已經和他混熟了的侍衛們噤若寒蟬,吸了解藥後便爬起來守護在他身邊。
侍衛長將瓷瓶交給圓臉小侍衛,讓他去救醒其餘人,除了安吉。
大家醒過來後第一件事便是遠離迷藥遍地的區域,聚集在左側。
戒殺大師將昏迷的安吉放在巨石上,看著面色蒼白,搖搖欲墜的顧景雲嘆氣,這兩個孩子可真是膽大妄為。
江湖比試怎麼能用藥呢?
傳出去後黎寶璐以後要怎麼在江湖上混?
顧景雲卻不以為然,誰說寶璐要混江湖了?而且,名譽再重要有師父的命重要嗎?
山巔上的人默然不語,還是項飛宇問道:「一堂呢?」
「師父吐血,內子說是傷到了內腑,先帶他下山了。」
這下項飛宇的臉色也不好看了,他看向巨石上的安吉,質問戒殺大師,「大師不是說能制住他嗎?為何他發狂後內力如此雄厚?」
戒殺大師沉默不語。
這種情況他也沒意料到,這確實是他的過錯。
項飛宇煩躁道:「幸虧兩個孩子機靈,早有準備,不然我們今天只怕都得死在這裡。」
這是要替兩個孩子正名,將這事抹過去,還讓他們欠一個救命之恩了。
峨眉余師妹蹙了蹙眉,看了顧景雲一眼到底沒說話。
算了,還是兩個小孩子,又沒闖過江湖,不懂江湖規矩也是有的。
其餘人也是這麼想的,作為前輩,對後輩能寬容便寬容了,於是都默認了項飛宇的結論。
接下來則是怎麼安置安吉了。
守靜揉著額頭道:「本來安吉就不容易恢復神智,現在再一瘋也不知何時才能恢復。」
神智不恢復便不好散功,不然把功散了,人卻一直是個瘋子,傻子怎麼辦?
他之所以時不時的瘋癲,性情大變就是因為體內真氣不聽使喚,衝擊經脈和腦部血管,要是不在他正常時散功,誰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樣?
戒殺大師卻不愁,他道了聲佛道:「貧僧會將安施主帶回去,他一日恢復我便第一日替他散功,他一年恢復,我便一年後幫他,若是十年,二十年,我也等得,我若等不得,少林也還有其他武僧可托,諸位大可放心。」
眾人:好有耐心的和尚!
顧景雲嘴角微翹道:「大師高義。」
但他還是很不高興,師父的傷白受了?
而此時,黎寶璐正盤腿坐在白一堂身後,掌為他療傷,受傷的內腑要慢慢服藥調理,但他此時真氣絮亂卻是要立即更正的,以免傷到經脈,留下暗疾。
黎寶璐倒是經常給顧景雲渡氣充當空調,這還是第一次運氣與人療傷,心提得老高,小心翼翼的去捋順師父經脈中紊亂的真氣。
好在他們內力同出一源,她的真氣進入他的體內,很快就能引導他體內的內力按照一定的軌跡行駛,很快他體內紊亂的真氣慢慢平靜下來,跟著黎寶璐的真氣慢慢的滋潤被衝擊受傷的經脈……(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