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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聞:????
「對於大悲寺弟子來說,長命燈明,便是神魂俱在。」妙法一臉的嚴肅,「阿聞,你確定求心是拿自己的命魂、功德去填了『噬靈陣』的陣眼?」
沈聞木著臉道:「他的舍利現在還在我的劍柄上。」
妙法啞然。
「那麼……貧僧便有個不成體統的猜想,想告知阿聞了。」
沈聞:……
這麼巧,我也想到了一點讓人火大的猜想呢。
第137章 137
太一玄君現在有些頭疼。
不,更正一下,與其說是頭疼,不如說是有些不知如何自處。
畢竟,在沈聞從她的飛舟回來的時候,他正坐在鳳鳴小築的玉石棋桌前,一手拿著棋譜,一手捻著白棋鑽研棋局。
自從上次沈聞把林巧諾那班「侍女」都放回去休息一天之後,他就通知各峰峰主都把人丟出去歷練,或者丟去重建土戈城,反正就是不要回鳳鳴小築。
這地也就那麼丁點大,擠滿了人,不但沈聞半個眼神不在他身上,他還要被沈聞趕出去和師父一起住。
雖說君子不當和及笄少女瓜田李下,但太一玄君想了想,自己也是個傷病患,還是留在鳳鳴小築慢慢調養自己受損的神魂更好一些。
於是當沈聞問起林巧諾那班姑娘去了什麼地方的時候,太一玄君此人便理直氣壯的回答道:「自然是向自家長輩辭行,欲下山歷練去了。身為修士自當如此,長年累月混跡於內宅之中,哪還有絲毫鴻鵠的模樣。」
他說得那般理直氣壯,正氣凜然,以至於沈聞不得不信了他的鬼話。
沈聞和妙法聊了聊自己的猜想之後,先和宅在公輸門的萬年死宅公輸弦用傳音鏡交流了一番,並且告訴他自己已經弄到了七寶如意樹,還是一整棵。
公輸弦那張俊臉當場就扭曲了,沈聞見多了醜人酸起來的樣子,沒想到帥哥酸起來也格外的……檸檬。
「這麼大一棵樹呢,玄君說送你就送你?」公輸弦酸著一張晚娘臉張開手,「可惡……」
「你一個大男人為什麼這麼酸。」沈聞一臉的嫌棄,「總之東西我弄到了,你自己過來看看吧。」
不等對方酸完,沈聞就熄了傳音鏡上的靈火。
之後,便是回到鳳鳴小築,她撐著臉目不轉睛的盯著正在鑽研棋局的玄君了。
玄君開始尚且還能穩住心神,持子落子,將目光放在眼前的棋局上。沈聞一雙杏眼瞪得他如坐針氈,便在最後落下一子之後,撐不住開了口:「沈姑娘有何事尋我?」
他在別人面前都是自稱本君的,卻不知怎麼的,在沈聞面前自稱「我」十分熟練。
沈聞伸出手來,捏住玄君的手指拉到自己跟前。
玄君:!
他一時間不知是抽回手好,還是任由沈聞這樣捏著他的手指,把他的手往自己這邊拽才好。
太一玄君因為天生道體的關係,雲中君極少許他人觸碰玄君的身體,自他六歲以來,身邊伺候他的侍從都是公輸門製作的傀儡人偶,而他長到二十餘歲,這些傀儡人偶都不再被使用了。
用沈聞所處時代的說法,這個人其實在童年時期開始,就極度缺少「撫觸」安慰。
一個人童年時期越是缺少什麼,待到他成年之後,便越是渴求什麼。若是不曾抓到過,理解過這種渴求,倒也罷了,只要一旦嘗到,便再難杜絕這種奇異的誘惑。
沈聞的指腹上蒙著一層薄繭,因為她自己也略有些緊張的關係,上頭濕濕得沁這一層細汗,捏住玄君手指的食指和拇指微熱,甚至有些燙。
玄君不知是該躲開,還是由著她放肆,這麼一猶豫之下,手已經被拉過去了,寬大的袖子在棋盤上拖曳,攪亂了一局黑白。
「沈、沈姑娘?」玄君壓住心頭的異樣,聲音卻壓不住有些發顫。
「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沈聞按了按玄君的指腹,卻見他不由自主得炸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因為他手白,所以這炸毛的樣子就看得更清楚了。
「沈姑娘問便是,不要動手動腳。」玄君撤回手,扭過頭去,從那一縷霜白鬢髮中微微漏出的耳朵尖上,早已是一片紅梅色。
「你在閉關期間,能感受到外界的東西嗎?」
玄君垂眸如實回答道:「不能。」
他在水精棺中吸納天地靈氣,整個人處在一種如夢似幻的狀態,他總覺得自己在棺材裡做了一個極為舒適,卻從未接觸過、想也未曾想過的夢,夢裡有千迴百轉,夢裡有風光無限。
「那麼,你到底是為什麼會甘願冒著神魂受損的風險,強行出關破陣?」沈聞盯著玄君的眼睛追問道。
不知怎麼的,太一玄君總覺得被沈聞這雙眼睛盯著,總有一種神奇的感覺——想要撒謊,卻不知怎麼的不敢撒謊。
不過,他也沒有必要撒謊。
「因為夢碎了。」他淺笑道。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美,帶著馨香的夢。可那天,這場夢卻突然碎了,碎得絲毫不剩,待我新來,只剩下滿腔疑惑和不舍。」玄君垂眸,「以及,我必須出關。」
「賊子謀奪我的肉身,我不出關便為其所制,這是一。」
「神魂受損是小,生靈塗炭是大,我必須出關阻止這場慘無人道的殺戮,這是二。」
玄君頓了頓,又自顧自的搖搖頭:「這麼一排序,似乎顯得我太看重自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