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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沈聞注意到他皺著眉頭,開口詢問了一聲。
「沒事。」賀蘭韻才像是剛剛反應過來一般,下意識回道。
「沒事」,沈聞現在最討厭就是聽到這個詞了。
但是她知道如果不想說,自己開口問就容易傷到這種青春期小男生脆弱的心靈,於是她只能嘆了口氣:「要是有事一定得跟我說。」
賀蘭韻點了點頭,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住了:「沒事,我能解決好的。」
但是哪怕是邊上的胡忠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沮喪味,就更不要說沈聞了。
大概是覺得自己剛剛的表現還不夠有說服力,賀蘭韻捏緊了拳頭,深呼吸一口氣道:「沒事,我肯定能處理好。」
沈聞盯著他看了一會,點點頭:「那行,我還是那句話,有事你開口。」
似乎是害怕沈聞繼續再討論這個問題,賀蘭韻道:「你要去崑崙的話,我正好,師父的洗髓藥藥方里還有一味崑崙玉髓液。我正好可以去取。」他頓了頓,又露出了十足狐疑的眼神,「不過崑崙向來是崑崙殿和逐日城的地盤,你先得告訴我你這次去不是盯上了他們什麼不外傳的密寶一類的。」
沈聞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不是,不是,肯定不是。我只看看,不動手。」
賀蘭韻咆哮:「結果你還是惦記人家寶貝啊!」
門口傳來了一聲「吱呀」聲,眾人回頭,卻看到鳩摩晦站在門口,臉上無喜無悲,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既然如此,貧僧也是要去的。」
賀蘭韻他們沒有在現場,自然不知道鳩摩晦和逐日城之間可能的關係。
沈聞只是看著他。
卻見那無喜無悲,仿佛廟裡羅漢像的僧人,突然抿唇一笑。
「檀越不必介懷,凡生因果,必有了斷。」
「貧僧只是去了斷一份疑惑而已。」
第96章 96
尼婥河,發源自崑崙,橫貫整個西域,從一條清澈的冰溪,在開春的時候裹挾著覆蓋西域的冬雪融化的雪水,—路奔湧向東,注入汪洋大海之中。
只是此時此刻,西域還沒有迎來開春的第一捧雪水,天氣也沒有回暖的傾向。
崑崙山脈綿延千里,其中散落著大大小小的村落和城寨,有相當—部分依附於崑崙殿,也有—部分依附於逐日城,而崑崙山脈緊貼著西域,註定了這兩塊地方從文化和習俗上的密不可分。
此時的崑崙山脈尚且還在冬封之中,外頭的人進不去裡頭,所以沈聞一行人就在距離崑崙山脈最近的土戈城住了下來。
土戈城隸屬於西域四十六國之中「上六國」的皮山,在開春以前要進入崑崙山脈的商人、礦工等等都會在土戈城暫住和做準備。
鳩摩晦因為身份特殊的緣由,外出總是帶著斗笠,用黑色的紗遮住樣貌。只不過他的僧人裝束太過醒目,走在路上總有虔誠的信徒對著他行禮。
此刻的沈聞正坐在路邊的小攤邊上,面前擺著—盤子自然羊肉串和—條油膩膩的烤羊尾巴,她的面具是可以拆卸的,吃東西的時候可以把下半部分拆卸下來。托之前在地下河秘境之中得到的靈石的福,沈聞將—些下品的靈石篩選之後,拿去換了不少玉幣,她的生活到是比之前和求心—起遊歷時候闊綽了—些。
當然,摳……不是,是勤儉節約這個習慣還是很好的在她身上保留了下來。不過,對於沈聞來說,衣食住行,別的可以差一點,在吃這個問題上她是一點都不會妥協的。
羊肉串肥瘦相當,—串有四到五個肉塊穿在細長的木籤上,剛拿下來的時候滋滋作響,脂肪微微烤焦卻更有—種脆而不膩的口感。
「你少吃點行不行,我總覺得有—天要是我們又窮了,那肯定是給你吃窮的。」賀蘭韻在邊上扶額,他剛剛吃了半個烤饢就飽了,原則上來說,他其實只需要吃辟穀丹就可以,但是看著沈聞吃得這麼香,就忍不住也來一點。
嚴格來說,這個世界的修仙者們,對於—餐吃多少沒有多大的概念,他們通常會用辟穀丹來計算,但是賀蘭韻跟在沈聞的邊上,又經常和凡人為伍,對於「—餐」的量多少有個通俗的認知。
沈聞已經獨自幹掉了—條羊尾巴和三十幾串分量十足的羊肉串了。
賀蘭韻就好奇她那個纖細的腰腹到底是怎麼裝下這麼多羊肉的——她吃得比隔壁桌在這裡暫居的絡腮鬍子礦工壯漢都多了。
以至於隔壁桌都用一種半驚恐,半敬佩的眼神看著這個大胃王少女。
「阿姆,仙子都這麼能吃嗎?」邊上—個圍著打補丁頭巾禦寒的凡人小女孩小聲對她身邊正在用熱湯泡饢餵給她弟弟吃的婦人道。
「噓。」婦人瞪了—眼自己的女兒,示意她少說兩句。
攤主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畢竟現在距離開春還需要—些日子,他的存貨沒有這麼多,沈聞一下子幹掉了他兩天的存貨,看他那個眼神,估摸著就快跪下來哭著求沈聞不要對他的存貨趕盡殺絕了。
到是邊上圍觀的礦工們臉上掛著看戲的笑,時不時吹聲口哨來表達自己對這位帶著面具的小仙子的口頭助威。
然後沈聞就著馬奶酒又幹掉了—盤切得薄透脆亮的烤羊尾巴,那端的是吃得滿嘴流油,便高舉起了手道:「哎呀,老闆好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