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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法只是笑而不語。
孟回春皺眉:「你讓我收為弟子的那個孩子,資質極好,若是治療好了根骨,留在我這當醫修浪費了。」
「那便是賀蘭小施主自己做決定了,貧僧是無權置喙的。」妙法捧起面前的白瓷杯,品了一口仙茶。
「對了,剛剛差點給你扯開話題,你不是來看求心了,自然也不會是來看賀蘭韻的……嘶——不會吧?」孟回春往嘴裡丟了一顆香蘭豆,一雙眼睛卻極為八卦的看著這位至交好友。
「沈小檀越同我有些因果,」妙法到是絲毫不在乎,直接就說了出來,「貧僧要了卻這一層因果,故此上心了一些。」
「佛修也會有上心的東西?」孟回春也是瀟灑一笑,兩人之間這樣你來我往的日子也久了,都拿這種半開玩笑的發言不當回事。
「上心佛,上心法,上心眾生,佛修上心之物眾,因眾而似無。」妙法手捻佛珠,一雙美目微微含笑,並非常人想像中那種不近人情,鐵石一般的老和尚。
「退了玄術宗,又來了大悲寺,這次宗門大比,似乎並不簡單啊。」孟回春搖頭,「我是不信雲中君猜不到他這一折騰,下頭的小宗門會相互結盟對抗,那些原本沒有出頭之日的小宗門,一定會趁機攀附大宗門,在這一次的宗門大比之中,即使拿不到仙君位,也要爭取在『九宗七姓』的眼前博一個前程。」
妙法輕輕搖頭:「這是紅塵中事。」他頓了頓,補充道,「之前我以飛魚傳信,得到雲中君的回答,這一次雖然玄術宗不參加,但是玄術宗浮空大陣會在宗門大比期間,懸停在龍皇山秘境附近。」
歷年宗門大比,都是先在玄術宗名下天機城附近的龍皇山秘境舉行初賽,作為修真界第一大派,玄術宗可謂格調、名聲、財富、權力、地位,五維全滿,是宗門中的五邊形戰士。
因為基本上每一次宗門大比的比試方法、獎品都是由一位仙君決定的,這一次原本應該正好輪到太一玄君,但是考慮到他好幾次都是丟給師父雲中君去決定,所以這一次就直接由雲中君代為決定比賽規則了。
只是這規則,要到正式開始,報名完成之後才公布,現在是沒有人知道的。
兩人交流了一番,最終妙法還是站起來:「既然確定了,小僧自然是願意和仙君結盟的,」他頓了頓,淺笑道,「既然是君子之盟,小僧自然也不多做許諾了。」
「你我相交數百年了,你什麼性子我不知道?我什麼性子你又不知道?」孟回春撫掌大笑,「自是不必想太多的。」
君子之間的交流,當然是輕鬆舒適。
妙法雙手合十,輕念了一聲佛號。
他轉過身去,一片杏花花瓣落在了妙法的掌心。
他看著這片杏花,想起了那晚沈聞以飛舟之中的傳音鏡和自己說的話。
女童年紀不大,說的話卻帶著一絲市儈、冰涼和通透。
「昔日,五百比丘尼曾發願,求世尊允許她們出家。」
「世尊說,若是允許女子出家,則正法只能存留五百年。如是僧眾之中無女子,則正法可以存留一千年——這並不是世尊厭惡女子,而是因為女子的存在,作為世間眾多欲望的歸處,她們會使得僧團被惡法、魔欲、一切邪念所覬覦,從而導致僧眾被攻擊、分化。」
「賢師,世尊尚且覺得自己無力庇護凡女,使她們遠離覬覦,你又為什麼覺得自己能庇護天女呢?」
發願太大,則心生執念。
心生執念,則易入魔道。
妙法只是垂眸。
他記得自己是這樣回答:「但是到底,世尊允許女子出家了。」
沈聞嘆氣。
「所以我說,你們這幫直男,一點也不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為什麼要想辦法庇護呢?讓天女族有能力錘爆覬覦她們的王八蛋的狗頭,不就解決問題了嗎?」
妙法:「……」
「所以啊,賢師,這次宗門大比,你們大悲寺,能不能派兩個弟子來和萬里杏林結盟?」沈聞皮笑肉不笑的對著妙法眨了眨眼。
她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基本的宏圖,第一步就從這個宗門大比開始。
妙法自然是不能立刻回答她的,好在沈聞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她不覺得自己先要什麼,對方就得提供什麼,畢竟她的心裡有妙法不和自己結盟的替補B計劃。
不過,好在妙法和大悲寺的掌院、長老們商討過後,出於各種考量,大悲寺的首僧們都同意破一次例,派出幾名弟子來參加這次宗門大比。
主要還是為了看看各大宗門——尤其是玄術宗——這一次,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妙法沒有必要去看沈聞,但是他對求心這個名義上的弟子,還是有些關心的,畢竟——他心裡可惜這個年輕人,惋惜他沒有天成的靈根,不能踏上修仙的坦途。
於是,他在萬里杏林某位弟子的指路之下,找到了求心暫時居住的、靈藥田邊的小茅廬,小茅廬柴扉洞開,妙法走到門口,剛想說什麼,卻猛然看見
求心正被沈聞按在竹床上。
妙法:……
他在裡頭那兩人抬起頭來之前,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還是繼續修閉目禪吧。
看不見也挺好。
第25章 25
事情當然不是如眼前所見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