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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美如花的女修,嘴裡說著比大漠毒蝰還毒的話,臉上卻掛著一種裝可愛的笑容。
「你怕不怕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信你,但是我決定留著你。」沈聞拍了拍手,打了個指響解開了月隱身上的束縛,「我也懶得問你為什麼會在潮海閣了,反正你也不會對我說實話。」
這麼說著,沈聞丟給了他一串用繩子綁住瓶頸的細頸小瓷瓶:「跟我走。」
月隱原本以為自己就要面對一波刑訊逼供了,對面卻不按照常理出牌,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為什麼?」
「那當然是我一個人做不完,又不想找同伴來幫忙做,所以讓你來當苦力啊。」沈聞用手指夾著一個被包成三角形的黃紙符咒道,「你身上的東西我都搜出來了,逃跑就不要想了,要是還有什麼想說的,等等幹活的時候可以跟我說。」
「不是,難道你不應該——」
「刑訊逼供?」沈聞戴上面具瞥了他一眼,「我本來想的,但是想想好像也太麻煩了,我就不幹了,你招不招其實都無所謂,反正我不信你。」她聳了聳肩,從儲物袋裡掏出了另外一件飛天法器,「上來做好,我告訴你接下來的活要怎麼做。」
月隱愣怔了半天,他從來沒見過這種喜怒無常,做事不按邏輯來的行為方式,甚至一時間腦子裡都沒有辦法組織起一個針對的計謀來。
從兩次和沈聞的接觸下來,他其實很容易就發現了對方做事完全隨心所欲,但正是因為這種性格,讓他把不准沈聞給自己吃下去的那個丹藥,是不是真的會和她說的那樣發作。
死……他其實不怕,但是由內而外被鐵頭百足啃食乾淨這種事情,沒有那個正常人願意領受一遍。
更何況,還是為了他所厭惡的明家領受一遍。
沈聞估計的並沒有錯,他確實是被明家主命令接近她,獲取她和她夥伴的信任,作為一個無害的凡人,對凡人並不排斥、貶低的沈聞一行人,是很容易相信他的——原本應該是的。
但是早就和沈聞交鋒過一輪的月隱卻知道,也許別人好騙,但是沈聞卻絕對是個難對付的角色,所以,他自己準備了第二套說辭,也就是「深恨明家,藉此機會投靠沈聞」。
只是明曌並不知道,這個第二套說辭,是真正的發自肺腑。
沒有靈根的凡人子嗣在明家,受到的待遇那是真的活著還不如死了,至少沒受過苦,沒被人當做狗一樣活。
想到這裡,坐在小飛行法器上的月隱突然遮住眼睛笑出了聲。
早知如此
「你笑什麼。」此時飛行法器已經落到了水源附近,沈聞從飛舟之上一躍而下,卻看著月隱遮住自己的眼睛笑得和哭一樣。
「我那日在潮海閣之中,原本是為了暗中調查潮海閣和偷走七寶如意樹之人的關係,卻意外的看到了有人放出了關在籠中的狼蜥。」他道,「待到凶獸四散之後,我看著那籠子,突然心生惡念,想著明家不如就此毀了才好……便用明家儲存金烏靈火的法器,燒化了那靈鐵鎖,裝作是明家人為了奪寶故意放出的狼蜥。」
沈聞看著他。
月隱用手抱住了自己的頭,在飛行法器上弓身蜷縮:「我恨明家,我恨我自己出身在明家,此話並非為了騙取你的同情而編造出來的謊言。」
這樣一來的話,那個被金烏靈火燒化了的靈鎖到是有說法了。
然後……
沈聞:「有話好好說你脫衣服幹什麼?」
月隱:「……我只是想給你看看我身上的傷痕,證明一下我所言非虛罷了。——你為什麼要後退半步?」
「我說了我要看了嗎?」沈聞又往後退了半步,「我告訴你,就算我把你看光了我也不會對你負責任的懂嗎!」
月隱:????
你不對勁jpg
——不過,確實恰如月隱所說,他的身上縱橫交錯著眾多的傷口,鞭痕、刀痕、燙傷,不下十種不同武器造成的痕跡遍布全市。大約是因為他的臉實在是好看,所以施虐者並沒有劃傷他的臉。
「趕緊把衣服穿上。」沈聞粗暴道,「再廢話我們就只能在外頭過夜了。我敢在外頭夜不歸宿但是不敢半夜偷偷溜回去。」
月隱:???
這人真的不對勁。
他道:「知道我陷害明家,又夥同明家欺騙你,你也不殺我嗎?」
沈聞正蹲著取水,聽到他這麼說,反而一臉的詫異:「狼蜥是你放的嗎?」
月隱道:「自然不是。」
沈聞已經取好了一瓶水,道:「那我為何殺你?」她站起來,大漠夜間的風沙吹著她的衣角。
這個人映著冷淡的月光,說出了月隱這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話:「你若是放走狼蜥之人,便是視土戈萬千無辜凡人之命為無物,合該殺。」
「可你只是出於對於明家的憎恨而誣陷明家,我不是明家人,我無權替明家處理你。」
「同樣的,我也不是你,我沒吃過你吃的苦,所以我不勸你大度。」
「至於騙我……先不說你沒騙到我,騙我又不是死罪,我幹嘛殺你。」
月隱這一輩子,從沒聽過有人這樣和他說過話,只覺得鼻子在大漠的夜風裡一陣陣發脹。
半晌,他才提起手上的細頸瓶,擠出一個有些怪異的笑容道:「所以,你給我吃的藥,也是假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