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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衝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沈聞扭過頭去看著他:「這筆帳我會要回來的。」
她站起來拍了拍裙子:「走吧。」
「?」太一玄君一時半會不能理解她到底指的是什麼。
卻見沈聞走在他前面,瞪大雙眼道:「難道你還想回鳳鳴小築收拾個行李,拿上一大堆的靈石,然後再逃家啊?當然是直接走啊。」
玄君這才意識到,沈聞說的「走吧」,並不是回玄術宗,而是直接從土戈開溜,說走便走往南疆而去。
他自幼時起,便極少離開玄術宗,單獨一人什麼都不帶便逃家這樣的體驗更是幾乎沒有——不知怎麼的,他的胸中居然隱隱升起了一絲雀躍。
只是他尚未來得及品味這種異樣的情緒,便被打斷了,玄君微微皺眉,往身後看去。
沈聞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回過身去,卻見身後站著一個一身黑色,仿佛一隻烏鴉一般的青年。
月隱雖為逐日城之後,卻沒有繼承逐日城血脈那雙至關重要的金色眼睛,他看人的時候往往會帶著一種讓人後退一步的怨憤和戾氣。
而他此時卻沒有以往那種會把人刺傷的眼神,只是平靜的望著沈聞。
——他眼裡,甚至都沒有玄君。
「怎麼?」沈聞問道。
月隱低下頭,半晌才復抬起頭來:「是你讓明曌放走逐日城所有的明家凡人麼?」
沈聞的目光越過他,落在了周圍。那些建築後有一些窺視的身影,其中幾個似乎還只是幼童身材。明家出生的凡人沒有資格繼承「明」這個姓氏,便以「月」為姓,自從被明家放出來之後,這些「月」姓族人便聚集到一起,成了新土戈城的第一批凡人住民。
也許接下來,他們便會開始繁衍生息,最終成為土戈城的一方大族吧。
「是我,怎麼了?」沈聞道。
月隱望著她,突然對著她單膝跪下:「月隱謝過恩人。」
沈聞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搖搖頭:「沒什麼,不用謝我。」言罷,便轉身欲走。
只是沒走出幾步,就意識到月隱還跟在自己的身後,而且玄君也沒動一步。
「?」沈聞皺眉。
月隱用右手按住了胸口:「恩人大德,月氏一族上下無以為報。」
沈聞還是沒能抓住他的意思:「你已經自由了,不必跟著我,沒有必要總是一口一個大恩大德。我也沒指望你們回報我什麼。」
玄君望著這些自稱「月氏一族」的凡人,最終將目光落在了為首的月隱身上。
月隱依然沒有打算走開,只是彎著腰,對沈聞道:「我們月氏一族,已經習慣了為人驅策的生活,自由對於我們來說是過分遙遠的字眼。」
沈聞:……
所以嘞?
「從今往後,我月氏一族會在土戈城繁衍生息,如紮根大漠的沙棗樹一般。但在那之前,請許我代替月氏一族,常伴恩人左右,為奴為仆,任君驅策。」
沈聞:?????
等等。
停。
你說啥?
你要幹嘛?
仿佛是覺得沈聞愣怔是因為自己說得還不夠清楚一般,月隱將自己的身軀更向下彎了一點:「這是我全體月氏一族的共識。若是恩人不滿意在下,自然可以從眾人之中再選出一位來,替月氏一族常伴恩人左右。」
沈聞:不是,你們明家人是不是都喜歡用「報恩」當藉口往我身邊黏糊?大尊者這樣,你也這樣?
原本躲在暗處的月氏一族陸陸續續走出來,對著沈聞單膝下跪道:「恩人安置我等,懇請恩人許月隱代我等跟隨恩人左右。」
四十餘人,男女老幼皆有,開口說話到是整齊劃一。
玄君道:「若是她不要,你們打算在此長跪不起,逼她許此人跟在身邊嗎?」
他態度倒是並不高傲,相反的,甚至十分隨和溫柔,只是話語的內容卻犀利如刀:「你們這是報恩,還是欺負她心軟呀?」
太一玄君淺笑,如崑崙開春的風一般和煦,卻不知怎的,讓人覺得威壓十足。
即使他根本沒有放出一點修為來,也讓人難以忽略這種上位仙尊的氣勢。
月隱頂著這股威壓,低下了頭。
「月隱絕無此意。一切單憑恩人決斷。」
沈聞想起他極為擅長情報刺探,比起修士,凡人更不起眼,也更加容易融入當地環境,雖然月隱相貌頗為出色,但是修士是極少將注意力放在凡人身上的。有些沈聞不方便做的事情,月隱卻能做。
這個人用得著,只是還需要調-教。
「好吧,你可以跟著。」沈聞聳肩道。
「!」玄君猛地回頭看了一眼沈聞。
隨即又撇開了目光。
沈聞:……
不是,你委屈什麼?
第140章 140
賀蘭韻最近壓力挺大的。
畢竟前不久沈家主才在玄術宗大殿上被沈聞懟了個無地自容,恨不得當場當著諸仙君的面挖個地洞鑽進去。
當然,後面這個「挖個地洞鑽進去」是賀蘭韻自己猜想的,畢竟他不是沈聞那種究極厚臉皮,當場被這麼奚落嘲諷,還被揭穿當了十年的大王八,是個男人有點血性估摸著回家就上吊了。
也正是因為沈聞在玄術宗上給沈家主鬧了個無地自容,他當天下來就帶走了所有沈家弟子,唯獨留下了沈雪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