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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賀蘭韻瞪著死魚眼的大臉。
沈聞:……
「我還是再睡一會吧。」她翻了個白眼,想翻個身繼續睡,結果肋側傳來一陣劇痛,痛得她差點蜷成一團,「艹,肋骨斷了。」
「你也知道你肋骨斷了啊。」賀蘭韻瞪著一雙死魚眼,面無表情地收起自己的藥箱,「我跟你說,老實點躺一段時間吧,我已經給你接上了,你在床上躺個一兩個月就差不多了。」
沈聞跟條鹹魚一樣躺在床上道:「我現在在哪啊?就算是躺床也得先告訴我這是誰的床吧?」
賀蘭韻道:「這裡是渠樂驛站。托你的拼命的福,洗髓草是救回來了,現在樓蘭王正在和渠樂女王商談結盟的事情。」
「啊?還結盟?」沈聞撐著床板爬起來,挑起眉毛看向賀蘭韻,「我以為樓蘭王會生氣?」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位老哥哪怕是頭上跑馬,他也絕對不會意氣用事的。」賀蘭韻有些感慨地抱起了胳膊,「娜迦公主說無論如何也不嫁給他,他就大方取消了婚約,問娜寧女王願不願意從他的幾個弟弟里選一個入贅當王夫。」
他那幾個弟弟各個都是三靈根的修士,很難在修為和地位上對他產生什麼威脅,即使「嫁」到外國去,也不妨事。
這下連賀蘭韻都看出來這傢伙是個心機深沉,能屈能伸的傢伙了。
沈聞喝了一口邊上的沙棘汁道:「那如果你是娜寧女王,你會怎麼選?」
「我不太清楚……」賀蘭韻道,「但是,似乎娜寧女王沒有別的選擇了。」
「那就別管了。」沈聞道,「東西到手了麼?」
賀蘭韻:……
行吧,這也挺乾脆。沈聞說的也對,他們和娜寧女王非親非故的,她自己高興選擇,他們好像犯不著管。
「怎麼說呢。」賀蘭韻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嘆了口氣,「你睡覺的時候我去覲見了娜寧女王,她為了感謝我們奪回了洗髓草,就把洗髓草的種子送給我們當做謝禮了。不過,這洗髓草種是洗髓丹的基礎材料之一,是不是能拿來替求心該換體質還需要斟酌。」說到這裡,他臉上又露出了一絲愁容,「要是師父在就好了。」
沈聞到沒有他這麼愁,說到求心,她到是想起來自己昏睡過去之前的事情了:「我的飛舟……不對,求心怎麼樣了?」她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從斜刺里衝出來的飛舟直接將青霓的傀儡身之一撞飛,連舟帶偶一起撞進了渠樂王庭的瞭望塔這件事情。
「……」賀蘭韻欲言又止,「你……我說了,你堅持住,千萬別暈倒。」
沈聞的表情逐漸猙獰。
「不不不,求心小師父沒事,最多就是點皮外傷,敷點草藥就好了,至於飛舟……怕是廢了,龍骨都撞斷了。那魔偶質地堅硬,當時飛舟的速度又快,你懂的對吧,這個肯定保不住啊。」賀蘭韻小心翼翼地瞄了表情木然的沈聞一眼。
只見沈聞「哇」的一聲:「梅麗號,你死得好慘啊————」
撕心裂肺,真情實感,讓人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可惜賀蘭韻感受不到,他抬起手,「梆」一下給了沈聞一個爆栗:「肋骨還斷著呢,不許鬼哭狼嚎的,等等把靈藥喝了,堅持喝藥好得快。」
沈聞在這一記爆栗之中,感受到了如山的母愛。
賀蘭韻收拾好藥箱走到門口:「總之我先出去了,師父留下的藥方里應該有可以用的東西,洗髓草種子太罕見,我不能隨便試,先從師父留下的丹藥方子開始吧。你也別老躺在床上,有空下來走走,散散步,驛站現在沒有別人。」言罷,便逃也似的跑走了。
雖然醫生勸病人沒事多出去散散步這個是正常的,但是考慮到這人前不久還跟自己說「老老實實休息」,說完還跑的比見了貓的耗子還快,沈聞覺得這個醫囑可能有詐。
別以為她沒看見這傢伙嘴角那個似有若無看好戲一般的奸笑。這種兄弟掉進蹲坑,邊笑邊拍的損友笑容,沈聞上輩子見得多了!
於是她躺倒在床上,打算繼續睡一會,卻因為肋骨疼得不行,又爬了起來。
「嘿呀阿馬這廝,我還不信他能算計我了。」沈聞扶著肋骨,走到了房間外面,「來啊,有本事就讓我康康到底是哪個坑敢——」她說到一半,話就噎在了喉嚨口。
西域此刻正是冬天,驛站中央的那顆胡楊樹飄飄揚揚落下金黃色的樹葉,到是一地融金,配上扎在樹枝上的紅綢緞帶,金與紅在湛藍的天下、泥磚糙砌的牆前交相輝映,濃烈又粗獷。
樹下擺著一個石墩子上頭放著西域人常玩的「走棋」——除了一些棋子的稱呼不同,玩法和棋子的數量都和沈聞世界的象棋大同小異。
求心和鳩摩晦盤腿坐在樹下,一人執一邊棋子,嘴裡念著佛號,手上衝殺戰場。
沈聞:……
告辭,我
「既然來了,阿聞何不來觀戰?也好散散心。」求心淺笑,推著自己面前的「飛軍」吃掉了鳩摩晦的「槍士」。
「女檀越傷勢頗重,該早些回房休息才是。」鳩摩晦撤回了一枚棋子回防,「阿彌陀佛,妙法收你為徒,砥礪於你,佛法更是以慈悲為上,切忌沉溺殺心,不留後路。佛法如此,棋藝更是如此。」
「大尊者邀我手談數局,各有勝敗,弟子甚為受教,只是都已經過了三個時辰了,小僧卻是想休息一會。」求心的嘴角依舊噙著雲淡風輕的笑意,言罷手指一翻,便丟下了手中的「飛軍」,「一局勝敗,何必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