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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尊者說的極是。」霍吉笑道。
只是這笑里,似乎還摻雜著一些皮笑肉不笑,牙痒痒的味道在裡面。
沈聞並不覺得霍吉發現了自己,或者是追著自己來到這裡的,他應該是為了找別的東西才會出現在地窖,畢竟他要真的來偷酒,他就該直奔酒罈子,而不是在酒窖里晃了一圈又一圈。
至於他來找什麼,沈聞姑且存疑。
至於鳩摩晦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沈聞就不得而知了。
——話說霍吉這個小色批找的脫身理由都和自己一樣啊?
沈聞的眉頭糾成了一團。
她聽到霍吉在對大尊者行了一禮之後,就快步離開了酒窖,而另一人卻遲遲沒有動。
沈聞:……
好的,他不是來抓霍吉的,他是來抓自己的。
關鍵麻煩在於這個人知道自己救了胡忠,立場又是站在渠樂王室這邊的,別說幫忙了,這人要是認出了自己來,怕不是要把自己五花大綁丟進渠樂的關押修士的大牢里鎖著。
「還不出來。」鳩摩晦道。
沈聞咋舌,摘下了面具,擦亮了火摺子。
「大尊者好雅興,還來管小散修偷些靈酒養氣海的閒事?」她抱著小酒罈子從角落裡轉出來,一步一步踱到了靠近通往地下暗流的暗門處。
這地下室陰暗,唯一的火光又在沈聞的手上,鳩摩晦的站姿到是極為筆挺,硬生生像是一株挺立的紅蓮。
他金眸微動,目光落在了沈聞的身上。
沈聞把手上的小酒罈子放在地上,笑嘻嘻道:「哎呀啊呀,我就是饞渠樂的仙酒,想試一試,畢竟我這樣的小散修也沒有機會上宴席去嘗不是嗎?」
鳩摩晦依然一言不發地看著沈聞。
那雙金色的眸子裡,雖然倒映著沈聞的絕色皮囊,卻似乎又像是目空一切一樣。
「你不應該在這裡的。」半晌,他才道。
「大尊者真是說笑了,那會大尊者不是說還要來找我麼,怎麼現在反倒是一副拒之千里的模樣了?酒我也還了,大尊者可否放我一條生路?」沈聞背過手,臉上依然掛著那種仿佛賣萌一樣的笑容。
鳩摩晦又不開口了,似乎是看面前這個女修修為比自己低下,對自己並沒有威脅的樣子,他只是跟一堵牆一樣堵在出口處,一句話也不說。
沈聞:……
說真的,她挺討厭這種一句話也不說的悶葫蘆,悶葫蘆不說話,都不知道他們那個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鳩摩晦並不是不想開口,他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畢竟作為一個修行多年的羅漢道尊者,即使對方非人種,要他對一個十五六歲,身姿裊娜,容顏絕色的少女說:「我在我的心境之中的修行場,拿你當天魔女捏魔像來引誘我,卻發現終究不太對,所以我還是需要你親身試法助我修行。」
這恐怕他還沒有這麼厚的臉皮。
沈聞當然不會給他時間糾結。
就在鳩摩晦沉默的時候,他的赤足突然敏感的感受到了一股從腳底傳來的涼意。
待他低下頭,卻發現腳下早已蜿蜒開一片纖細冰晶陣法。
他眸子微動,將目光放在了沈聞剛剛放在地上的小酒罈上。
不知何時,這小酒罈的壇身偏下的位置上出現了許多細小的裂紋,也就是這些裂紋,讓靈酒緩緩流出,借著比較高的地勢,滲入了鳩摩晦腳下的泥土之中。
這個少女在和自己說那兩句話的功夫,便已經藉助著靈酒之中的靈氣,在自己周圍布了靈陣。
心思到是十分巧妙,只是她忽略了兩人之前那天上地下的修為差別。
沈聞兩指併攏,催動了陣法,陣法牽動四周的靈氣化作尖利細小的冰錐直刺向鳩摩晦。
這些細小的冰錐當然不會給鳩摩晦造成什麼損傷,他只要一揮袖子就能將它們全部化為齏粉。
只是沈聞的目的並不是傷到鳩摩晦,她的目的是爭取時間,打開暗門之上的陣法,潛入暗河之中,最好能把這個黑皮大和尚也一起拖下去。
在原本的計劃之中,按照求心的要求,沈聞會給求心和鳩摩晦製造出辯法的機會,但是眼下這種情況,顯然是不能按照之前的計劃來進行了。
啊,說真的,沈聞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大尊者會這麼無聊大晚上的到處跑。
說好的對外物毫不關心呢?
說好的冷漠高傲又死宅呢?
鳩摩晦並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是他已經意識到了面前這個女修頗有心機。所以,不管她要做什麼,都要馬上阻止她。
而就在他伸手做爪狀攫向沈聞的時候,沈聞也適時開啟了暗門的陣法,從地下河湧上來的靈氣經過暗門陣法的引導形成了巨大的旋渦,反而將鳩摩晦拖住。
後者的金瞳里閃過一絲意外,卻並沒有慌亂,反而扭身一把揪住了沈聞。
他的雙手如鐵鑄一般,一旦被抓住便極難掙脫了。
沈聞:……臥槽。
她現在心裡就奔騰著一萬隻草泥馬跳著踢踏舞在她的腦子裡碾來碾去,倒不是因為鳩摩晦伸手抓她,是因為這傢伙手勁太大,捏得她胳膊好像要斷了。
暗門之處靈光一閃,將二人都帶進了陣法之中。
陣法出於地下河和靈脈交界處,整個區域的靈氣仿佛亂流一般毫無章法,這也是渠樂王庭仿佛一把「鎮靈鎖」的緣由之一,逼得鳩摩晦不得不撐起羅漢金身以抵禦這強勁的靈氣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