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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之中的靈氣,是液態的。
就像是當初太一玄君的水精棺一樣。
沈聞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這種仿佛漂浮在液體之中的迷濛感,讓她產生了一種:「自己並不是真實存在於這個空間之中」的感覺。
隨後,她發現自己的感覺並沒有錯。
她看見了人。
但是當她伸出手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雙手穿過了那個人影,仿佛周莊夢蝶,不知自己是虛幻,還是對方是虛幻。
她站在一個極為繁華的城鎮之中,人群熙熙攘攘,只是特別明顯的可以看出,其中有許多人的衣著打扮都和其他人不同。大部分人身上的衣服都是色彩繁多,顯得十分鮮艷活潑的,而一小撮人的身上從頭到尾都是白色,就連髮飾也只有一根簡單的白色緞帶,在發尾將頭髮束成一束。
這些白衣,全部都是女子。
沈聞的目光越過這些貌美的白衣女子,直接落在了城鎮中心的祭壇之上,她向前走去,像是在水中跋涉一般。
站立在祭壇之上的女子,也是一身白衣,容貌絕麗,如果硬要說在配飾上和其他那些白衣女子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她的額頭上有一圈金色的薄片打造而成的抹額。沈聞盯著那張臉看了一會,隨後便摸了摸自己的臉——太像了。自己現在這張臉,和這個看上去像是眾多白衣女子首領的女人實在是太過相似了。
而這個看上去像是祭壇一樣的建築之上,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個羅盤——極為精緻,像是保羅萬象一般,上頭懸浮著星辰,只是彼時的星盤之上,只有一顆珍珠般大小的明星閃爍耀眼。
雖然之前看過的壁畫太過抽象,但是這幅打扮,這種氣質,沈聞沒來由的覺得眼前這個白衣女子,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元姬」。
沈聞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身處在一場全息電影裡一般,能聽到,看到周圍的一切,自己的聲音卻不能傳達給對方。
也對,這一切都是千萬年前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只是因為瀛洲靈氣濃厚,記錄下了這一切罷了——或者說,這座墜入海中的浮空城,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等待著一個可以將一切都和盤托出的人,再一次踏入這片土地。
那為首的女子似乎是在占卜什麼,隨後,闖進來一個穿著和其他白衣女子都截然不同的少女。她的容貌同為首的女子十分相似,應該是有血緣關係。
這裡需要補充說明的是,雖然這些基本可能就是古早天女或者「元女」的女子都個個生的貌若天仙,但是都是各有各的美貌和小缺陷,沒有出現沈聞所處時代的那種一個流水線上出來的長相的趨勢。
所以,這個紅衣少女和白衣女子之間,一看就能看出來是擁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
但是,根據壁畫的內容,元女是從鴻蒙之中誕生的,她們和人類結合之後才誕生了第一批後代,這一點又很奇怪——難道鴻蒙捏人,還會一一回顧自己曾經捏過什麼樣的臉,然後避開不同的組合不成?
沈聞把手放在下巴上,一邊看著事情的發展,一邊思考著各種可能性。
「姐姐。」紅衣少女對著白衣女子道,「現存的元女越來越少了,我們得想個辦法才是,和凡人結合,生下的孩子雖然有靈根,卻男女皆有,女孩子也不是純血統的元女,這樣一來,千百年後,這世上就再無元女一族了啊。你是族長,當初鴻蒙散盡,我們不再誕生新的族人,也是姐姐你先提出可以和凡人結合,繁衍生息的……可是……」
「阿若,」白衣女子呼喚了一聲自己的妹妹,「這也許就是元女一族未來的宿命吧。順應天命即可,」她走到祭壇前,對著名為阿若的少女指了指祭壇下面川流不息,元女一族和凡人氏族生生不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畫面,「元女一族並非消散,而是以另一種姿態存活於世上。阿若,恰如鴻蒙散盡,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強求的。」
「我不信。」阿若卻怒道,「姐姐,你是第一個出生的元女,也是族長元姬,難道身為族長,不應該為一族純粹考慮嗎?天女一族得天獨厚,獨受鴻蒙寵愛而生,要我和那些凡俗結合,我的血脈在歲月之中逐漸稀薄,阿若不願意。」
紅衣少女拂袖而去:「我定然會想出辦法,保有我元女一族血脈純粹的方法!」
元姬只是看著自己的妹妹遠去的背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隨後,畫面一變。
星盤上的明星化為了兩顆。
名為阿若的紅衣少女,使用了某種禁術改變了自己的體質,帶著一干和她有著相同想法的元女分裂開了原本名為「紫微」的山巒,自此,建立了另一座天女浮空城「蓬萊」。
被分裂的「紫微」剩下的部分,就成了現在的「瀛洲」。
以阿若為首的元女們,也不再自稱「元女」,而是以「天女」自居,偏安一隅。
沈聞看到這裡,覺得這應該是兩姐妹為了思想衝突分道揚鑣的故事,但是蓬萊和瀛洲在後期又被並稱為「天女浮空城」,這又是發生了什麼?
要知道,如果元姬還在世,那麼瀛洲依然屬於「元女」一族。
只不過,接下來展現出來的景象很快解答了沈聞的疑問。
這些片段並非是連續的,而是一個一個片段連綴而成,只保留了最為關鍵的信息。
比如說,元姬和阿若姐妹離心,阿若帶著一部分元女分裂紫微山,姐妹老死不相往來。又比如……元姬占卜,天下當有大劫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