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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兒覷了雙葵一眼,觀言擦著額角的虛汗。難不成是大小姐剛才對少爺放下狠話,這就要來看花的死活嗎?
「你快帶我進來,我自個和陸少爺說。」
雙葵也沒心情和觀陽拉扯閒話,自顧要往書房裡頭去。
這架勢把謹慎膽小的觀言嚇得不輕。
書房重地,也就大小姐能暢通無阻,旁人那是門兒都沒有。即使是大小姐身邊的丫鬟,也沒有特權。觀陽身子往前一擋,看雙葵面色難看,小心賠罪把人拉到一旁。
外頭的動靜鬧得不小,觀月看陸璟玉仍是懷中抱著貓,順毛的手卻是微微一頓,便知其意。貓兒聽到動靜原本耷拉的小腦袋也豎了起來,往外看去。
「沒心沒肺,和你的小主人一模一樣。」男人溫柔的聲音如玉石相擊,再好聽的聲音對於雪糰子來說也是對牛彈琴。
「喵嗚......」貓兒低低叫了一聲,跳出了男人溫軟舒適的懷抱。回頭睨看了陸璟玉一眼,邁著優雅的貓步爬上了軟榻,眯著玻璃般的眼睛,蜷成了一團白球。
書房緊閉的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張平淡無奇的臉。
皺眉看到觀言和雙葵拉拉扯扯的樣子,輕聲呵道:「觀言,你這是作甚!」
觀言一哆嗦,嚇得放開了雙葵。搓著手臂上泛起的雞皮疙瘩,抽了自己一嘴巴子,「雙葵姐姐,怪我一時著急,冒犯了姐姐。」
真是倒霉,怎麼碰上這一樁苦差。觀月和雙葵二人是同村,還有那勞甚子的娃娃親,這不是失火又挨板子嗎?
他們幾個跟在少爺身邊這多年,他是什麼本事沒學著。觀月反而是把少爺身上那通天的氣勢學了個一層。就那點子皮毛,拿出來唬人也夠了。
平日裡,他是不敢招惹了觀月。
今兒卻一不小心觸了眉頭,但願觀月念兩人同事多年,能原諒則個。
「無妨。你既然出來了,就進去和陸少爺說,小姐夢醒,驚著了。」前一句話是對觀言說的,後一句自然是和觀月說的。
「你在這兒等我一會。」
那位的事自是頭等大事。
說罷,觀月闔上了門。
得咧,這兩人是自顧自的說話,完全把他當成了空氣。雙葵也太小瞧他了,竟然不直接和他說,這傳話也不是觀月獨有的本領。
觀言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的默默在心裡給自己點了根蠟燭。
也不知,觀月是如何與陸璟玉說的。不過一會,書房的大門又重新打開。陸璟玉依舊穿著白日那件月白色襯衫,卻沒有披外套。襯衫排扣至鎖骨處解開了兩粒,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喉結,臂彎上還臥著一隻白貓,像個要去雲亭漫步的矜貴少爺。
他此刻眉間籠罩愁雲,冷若冰霜的低眉淡淡掃看了一眼門口的雙葵,身上無形散發出的氣勢壓得雙葵脖頸都抬不起來。
陸璟玉也不多言,步履如風往尤姝小院的方向走去。
等人走遠,雙葵才抬頭望著那清瘦頎長的背影。
雙葵是被觀月帶進了尤府,跟在陸璟玉身邊伺候了幾年才被遣去尤姝身旁伺候。並非像顏媽媽和雙芽兩人,自幼就跟在尤姝身邊。
早幾年,她就察覺出陸少爺非尋常人家出生。如今再看,陸少爺豐度翩翩通身氣勢鋒不可擋,怎會是池中物。
焉知小姐與他過從親密,是福是禍?
玉泉小築內,雙芽急得直跺腳。
恰這時,陸璟玉一行人已趕了過來。
瞥見陸璟玉面色如蒙寒霜,雙芽結結巴巴的請安問候了一句,就杵在那裡一動不敢動。雙葵暗嘆不好,上前就一把將人扯了出來,「怎麼又犯糊塗了。」
「這,這陸,陸少爺,」雙芽看了看觀月、觀陽二人,扁著嘴和雙葵解釋道:「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瞧見陸少爺我腿肚子就不聽使喚。」
不怪雙芽如此,就是她剛才見著陸少爺也發怵,險些失態。
「好了,我知道你怕那位。咱們在這等一會,那邊可把晚飯備上了?」
「嗯,都讓準備好了。」
「今兒就不過去用飯了,小姐待會有胃口了再端到咱們這處用飯。」
被雙葵這般打岔,雙芽又樂呵呵的跑到小洋樓那邊,催促廚房趕緊把菜備好。
一進屋,雪糰子就從陸璟玉身上跳了下來。搖著烏黑髮亮的尾巴,往尤姝的大床上走去。
陸璟玉掀開紗幔,便見一人一貓蜷縮在角落。高傲的小貓兒緊緊挨著少女細白的腳踝,貓尾一下下的掃過她白嫩的肌膚,討好的意味顯露直白。
上串下跳的雪糰子在尤姝面前就像是帶著緊箍咒的猴兒,收起力爪尖牙,溫順聽話。他當時怎麼給自己找了這樣一個麻煩精,陸璟玉生了幾分懊惱。
「綿綿。」陸璟玉堪堪依著床沿而坐,看著尤姝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輕輕搖著頭,尤姝削瘦的肩膀微微顫抖,雙臂撐著床面,圓潤的小臀往後挪動。直到脊背碰到冰涼涼的牆面才停下來動作。
自始自終尤姝都沒有把埋在雙膝間的小臉抬起來。
雪糰子見尤姝如此,更沒把陸璟玉放在眼裡。碧藍色的眼泛著幽幽綠光,朝著陸璟玉嗤牙喵喵大叫。
一隻小貓,倒在他面前逞起能來了。
微亮的燈光下,陸璟玉纖長的睫毛籠下一片暗影,微動的瞳孔似被攪動的染缸,不辨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