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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璟玉靜靜地站在不遠處,光透過窗戶打在他身上。因背對著窗戶,他立體的五官皆被融在陰影中,只有一雙唇上揚的弧度瞧得真切。
李月芹自以為說動了陸璟玉,整個人放鬆了下來。她自顧接著說道:「表哥,你是不是聽尤小姐身邊的丫鬟胡言亂語了。月芹今天是出門了,不過是去躍盛路給我娘買手巾。她那個人最喜歡這些小玩意,我想著快要離開封城了,所以今天託病出門給她買手巾去了。」李月芹頓了一下,從裙子的口袋裡摸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彩票,手往前伸以便陸璟玉能夠看清:「表哥,你看我還在那家手巾店斜對面買了一張彩票呢。」
不得不說李月芹頗有一些小心機。
在面對陸璟玉的質問時,仍能有條有理的闡述著整件事,完美的說出了自己不在場證明及無犯事的動機。
可恰恰是這份鎮定讓陸璟玉憤怒。
陸璟玉越是動怒,面色反而越是平靜。
「都說完了?」陸璟玉林籟泉韻般的聲音在寂靜的房內響起。李月芹露出痴迷之色,很快縮著脖子故作木楞的點了點頭:「表哥,你相信我。」
「阿瀾讓我好好照顧你。」
「表哥,我,我的心意我以為你已經明白了。我對瀾表哥絕對沒有非分之想啊!」李月芹揚起臉悲戚戚道。
可惜她現在狼狽,實在說不上好看,甚至有些滑稽丑。
陸璟玉神情依舊未變。只是提起陸璟瀾,心口軟了一分。
雖然陸璟玉自幼在尤府中,可他和陸璟瀾的關係卻很不錯。兄弟兩人如待在一處,常常能聊上許久。
陸璟瀾自幼在父親祖母身邊,性格難免有些優柔,對母親娘家的親眷寬容以待。可惜,李月芹並不是值得他投以真心。
陸璟玉拇指與食指來回摩挲片刻,在想著這件事如何和陸璟瀾說。可轉眼想到今日他的心肝肉差些就要被猥瑣的男人以卑劣的手段強行占有,陸璟玉的怒火就止不住。而這件事的主導人李月芹還在他面前自作聰明,裝模作樣。如果她不是陸璟瀾的表妹,陸璟玉會直接令人將她處死,哪有功夫在這裡聽李月芹狡辯。
他隱下怒火:「觀月你安頓好表小姐。」
陸璟玉話剛落,觀月就領著一三十多歲的女子走了進來。
女子小心的跟在觀月身後,她妝容極濃,身上的香水嗆鼻。身上所穿著的旗袍與外面的款式大不相同,叉開到腿根,白皙的大腿隨著走動若隱若現。
這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子。
李月芹心撲通撲通的跳,她聲顫抖:「表哥這是什麼意思?」
「呵。」陸璟玉嗤笑道:「何必再問。」
陸璟玉轉身,只給李月芹留下一道瀟灑軒然的背影。
「不要!!表哥!你可是我表哥啊,你怎麼能讓我去那種地方!」那一聲聲悽厲的控訴引得樹上的鳥雀撲扇著雙膀。
陸璟玉走的很快,身後的觀言跟得吃力,哪能有怨言。
二人到扶雲閣時,有小廝手上拿著信恭敬在書房外等著。陸璟玉剛剛處理完李月芹的事,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也是有小廝通傳說有一封信急需陸璟玉處理。
觀言從那小廝手上接過信,跟在陸璟玉身後進了書房。
陸璟玉坐在桌前,拆開了信。
信封外無任何署名,是張越著人送來的。
觀言在一旁伺候,眼見著自家的少爺臉色越來越不好,說是陰雲密布都不為過。觀言不敢隨意揣度陸璟玉的心思,頭卻快垂到胸口了。
信中所言令陸璟玉大為震怒。
整封信不過百字,陸璟玉卻是來來回回看了數次。上面一筆一划道,尤姝命隕十六歲,活不到十七歲生日一行字刺痛著陸璟玉的神經。他沉默地坐在桌前,觀言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綿綿醒了嗎?」陸璟玉開口,才發現嗓子干啞得厲害。拿起旁邊的水杯,猛地喝了一口水。
觀言小心回答道:「大小姐還睡著呢。」
陸璟玉一言不發站了起來,往外走。他今天的心情本就不算好,現在還得了這麼一個消息。陸璟玉迫切的想要看尤姝一面,哪怕半個小時前他才看過尤姝。
觀言緊緊跟著陸璟玉。
兩人不過幾分鐘就走到了尤姝的玉泉小築。小院內靜悄悄的,花香四溢。
有小丫鬟見著陸璟玉,忙請安。
陸璟玉眉宇間憂鬱纏繞,顏媽媽見到他還有些驚詫,「少爺。」
「綿綿呢?」
顏媽媽感激陸璟玉今天能及時把『喝醉』的尤姝帶回來,態度較尋常殷勤:「少爺,小姐還在裡頭睡著呢。這會喝得太多,臉上紅暈還沒退下呢。」
「我進去看看。」
陸璟玉撩起紗簾,見尤姝緊閉雙目躺在床上。光潤玉顏,粉面紅唇,撩人心懷。薄薄的被褥蓋在尤姝身上,隨著少女的呼吸被子微微有些起伏。陸璟玉俯身在尤姝白皙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下,用極低的聲音說道:「綿綿,誰都不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尤姝尚在睡夢中,對陸璟玉的話自然是不能作出任何反應。
陸璟玉替尤姝掖了掖被角,才不捨得起身。雪糰子見陸璟玉要離開,搖著毛茸茸的尾巴跟在了陸璟玉的身後。
顏媽媽皺著眉,自言自語道:「少爺今天是有什麼急事。剛才把小姐送回來就走了。回來看了這麼一會功夫又要走了。還好小姐沒起來,要不然指不定多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