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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煙越想越生氣。
她倏的站起來,轉身立在時周周面前,低下頭,話語認真地對女兒說:「周周,你沒有做錯,你很有原則,也很善良,你是好孩子。」
她沒有問周周有沒有後悔幫肖意說話。
如果沒有那次挺身而出,周周頂多也就是被張溪遙看不上,奚落幾句,根本不至於被這麼針對欺負。
但周周替肖意說話了。
事實就是如此。
時周周慢慢地揚起了頭,目光訥訥地望向站在她面前的時煙。
她也曾不止一次地懷疑過自己,當初是不是不該多嘴幫肖意說話。
她也無數次問過自己,因為肖意而受到這樣的傷害,關鍵是對方還直接丟下你加入了刻意針對你的那一派人中,時周周你後不後悔啊?
可是,她就是覺得,她沒有做錯什麼。
不管是不認張溪遙的栽贓嫁禍,還是出於良心和道義為肖意說話,她都是遵從本心而為。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做不到違背原則,做不到冷眼旁觀。
秋日的陽光依舊溫暖,立在她面前的少女雖然低垂著腦袋看著她,但脊背挺直,瘦削的骨架像一株松柏。
她身後是萬丈陽光,明亮如斯。
和她給人的感覺一樣,像個溫暖又耀眼的太陽。
時周周的眼睛裡漸漸蓄起霧氣。
只因為時煙對她的肯定。
讓她覺得,不是沒有人不理解她,不是所有人都認為她是自作自受。
時煙語氣鄭重得像是在跟時周周保證,說:「周周,以後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我絕不會像她們一樣傷害你。」
時周周被時煙說的話而感動,本就氤氳著水霧的眸子突然落下一滴晶瑩剔透的液體。
她立刻偏開頭,抬手擦掉。
被惡意中傷那麼多次,什麼難聽的話都聽過了,她一次都沒哭。
可是,這個才認識不到一整天的新朋友簡單的一句「我會保護你」這樣類似安慰的話卻讓她瀕臨破防。
時周周本想說點什麼,只不過還沒說出口就被時煙給打斷:「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時煙在時周周旁邊重新坐下來,扭臉看著她,說:「你怕我因為你惹上麻煩,所以不想讓我跟你親近,想讓我和你保持距離,還想讓我不要再管你的事,是吧?」
「可我已經管了,你我也已經親近了,甚至已經告訴了他們我跟你是親戚。」時煙笑道:「你沒辦法甩掉我了。」
時周周:「……」
時煙在得知女兒被校園暴力的那一刻起就把女兒跟她說過的話聯繫到了一起。
昨晚女兒特意提醒她:「你住在我家的事,不要透露給其他同學。」
今早在學校附近女兒突然又變得很警惕,仿佛不想讓別人看出來她們認識,還匆匆轉了方向去書店,不和她再同路。
都只是因為,周周不想牽連到她。
時煙自己都不在意,時周周也不好再說什麼。
況且她沉寂了很久的心,其實真的很想有個好朋友。
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哪怕曾經被傷害過,可她依舊嚮往。
渴望自己能夠擁有一份真摯的友情。
之前只是礙於怕自己的糟糕境況連累到別人,而班上其他人又都對她避而遠之,所以她根本不敢奢望有個知心朋友。
而現在,她有了。第四節 課是兄弟班同上的數學自習,老師一般都會在兩個班之間做好分配。
前半節一個班做試卷,在另一個班講錯題,
後半節兩個班的安排反過來。
既然已經確定要做好朋友了,時周周也沒有再藏掖著。
她把早上在書店買的那本數學輔導書從書包里掏出來,轉身遞給時煙。
時煙受寵若驚:「給我買的?」
時周周抿嘴笑了笑,點頭。
本來害怕班上的同學發現,會刁難石嫣,打算晚上回去再給她的。
現在不用顧忌那麼多了,就給了她。
正好這節是數學課,直接就用得上。
接下來,時煙和時周周一起吃了午飯,然後時周周陪時煙去領了校服和課本還有校園一卡通。
一卡通的錢還是時周周替她出的。
時煙原來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她還沒老甚至變得更年輕了,卻需要女兒掏錢養她了。
也許是時煙早上護犢子的行為成功讓平日裡欺負時周周的那群人對她有所忌憚,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都很安分守己,沒再故意找茬。
隔天周五。
時周周身邊時時刻刻有時煙陪著,兩個人像個連體嬰似的。
而時周周也難得有一天在學校沒有被刁難半分,和時煙輕鬆地過完了這周最後一個上課日。
傍晚。
放學後。
時煙和時周周和昨天一樣,結伴從教室走出來。
倆人剛出了學校,就被一群人給圍住,推搡著進了旁邊的巷子裡。
以張溪遙和齊茅遲為首,男男女女加起來得有十多號人。
而時周周只有時煙。
原來他們這兩天短暫的消停是在為現在做準備。
時煙不動聲色地將時周周護在身後,表情冷淡,目光銳利地掃過把她和周周圍起來的這群人,最終視線落在齊茅遲身上,冷笑著嘲諷:「看來昨天早上讓你還不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