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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弄人,夫妻之間相互利用,母子父子離心,兄弟相叛,互為掣肘。
玉容卿感嘆自己只是個平凡人,哪裡理的清這麼個大家族的污糟事。
午後去衛國公府赴宴的時候,衛國公留了李沅聊些私事,玉容卿則被曹若晴拉到內院去說些體己話。
兩個姑娘隨口聊些京城裡的奇聞異事,門外有她們各自最信任的近侍守著,不怕會外人來扒牆角。玉容卿便說起了李家的人情複雜,雖然她給譽王的孩子送了滿月的禮物,當天還是樂樂呵呵的,但轉身出了譽王府後,譽王一家仍舊不給她和李沅好臉看。
「皇族人多的是警惕和忌憚,尤其你家王爺還是譽王在朝堂上的對手,他們自然不會拿你當家人看。」這種事曹若晴也經歷過,看開了便不介意了。
玉容卿還是忍不住感慨,「我相公他長得那樣好看又樣樣精通,我還以為李家人都是這樣的呢。」
曹若晴笑了,眼前的玉姐姐比自己大了四歲,思想卻像孩子一樣單純。
「你家王爺的確是個能人,不過說起來……」曹若晴思考了一會兒,同她分享說,「李家還有位公主,的確像你說的那樣貌美如花還多才多藝。」
李家的大公主,李清思,算得上是位傳奇人物——她三歲識字七歲習武,十六歲出嫁北梁南邊的小國封靈國,二十歲的時候便成為了那封靈國的王后,與國王共理政事。
前年,也就是清思公主二十六歲的時候,北梁與封靈國在邊境上起了衝突,經過商談後,清思公主幫助封靈和平併入了北梁,如今帶著駙馬,也就是原來的封靈國王在北梁南邊的州府定居。
「這是……公主她拐了個國王回來?」玉容卿捂著嘴差點笑出聲來,又驚奇又好笑。
「可不是嘛,咱們女人讀書也好習武也好,出去干一番事業必然是比縮在宅院中要好得多。」
聽她這麼說,玉容卿也漸漸覺得,把李沅帶回徐州養在家裡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了。她不缺錢,家中的父母和親戚們都通情達理,兩個哥哥雖然對李沅有偏見,但哥哥們有自己的事要忙,很少會幹涉他們。
這簡直就是最理想的生活。
比京城裡的委屈日子好上千百倍。
玉容卿想著李沅對她承諾過,春天時可歸家,如今春天也近了,不知何時李沅才能兌現他的承諾。
從衛國公府離開的時候,馬車走在大街上,玉容卿在馬車裡就湊在李沅耳邊小聲說:「等到京城裡的事都處理完了,相公可不要忘記跟我回徐州。」
李沅鄭重道:「我沒有忘記。」
聽到滿意的答覆,玉容卿靠在他肩膀上,伸直兩條腿上下擺動,撩的裙擺微動出波浪,好生美麗。
像是不放心似的,玉容卿又白起正經的架子囑咐他說:「我知道讓你跟我回家是有點委屈你的王爺身份,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就算是為了報恩,相公也得聽我這一回。」
話裡帶著玩笑的語氣,李沅卻很認真的答覆她,「不為任何事,只要是卿卿說的,我都聽。」
說著便湊上來要蹭她的臉,像是聽話的乖孩子在求獎勵一般。玉容卿雙手擋住他的臉,撇過頭去說,「哎呀,不許碰我。」
說著不讓人碰,臉倒是紅得像櫻桃,嬌俏可愛。
自從上元節那事之後,半個月不給人碰了。李沅知曉緣由,將人抱到腿上,對著臉親了一口,下巴擱在她的頸窩上,說了些不相干的話。
玉容卿剛開始還有些掙扎,漸漸的注意力被他說的話引去,身子也放鬆了些。
繁華的街道上,永定王府的馬車緩緩駛去。譽王府中,啼哭的孩童在奶娘的安撫下放低了聲音,不見爹娘過來,兩個孩子都很不安。
臥房中,譽王緊緊攥著手上的遺詔,徹夜難眠。一整夜坐在椅子上,腿都要僵了。
剛剛得知遺詔的事,譽王妃坐立難安,在一旁躊躇不定,思慮許久之後走到譽王身邊說:「不然我們去請母后幫我們一把,畢竟王爺你是記在她名下的孩子,若是將遺詔的事告知於她,母后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若此事發生在半年前,譽王或許還能是試一試,但今時不同往日。元太后已經沒有多少人可以用,整個元家搖搖欲墜,僅靠著幾個年輕人在朝中做官維持。
他去向母后求助也不一定能得到她的幫助,母后早已經在他和七弟之間選擇了七弟,如今再去,只是自取其辱。
譽王妃又說:「那王爺可以與幾位大人一同商量,遺詔就在這兒,王爺才是先帝欽定的太子,是名正言順的新帝,怎能讓李懷安與李沅這兩個狼狽為奸的人鑽空子呢?」
「李沅……」譽王咬著牙,攥緊了拳頭。
當初李沅年少無知被平陽王利用來對付他,失蹤幾年回來後,還以為會有什麼長進,沒想到卻是利用他的信任,聯合了李懷安奪走屬於他的皇位。
譽王厲聲道:「當初就應該讓趙雨沉殺了他!」
他氣得青筋暴起,臉上憔悴又可怕,王妃忙跪在他面前仰著頭撫摸他的臉:「王爺別生氣,咱們現在有真正的遺詔在手上,一定要找一個妥帖又穩當的方法奪回皇位。」
是的,是要奪回皇位。
他是李家的長子,是元太后名下的嫡子,更是輔政多年,為了北梁鞠躬盡瘁。這皇位合該是他的,怎麼能被兩個小人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