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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同前去酒家,小梨和陸家的兩個小廝跟在主子們身後。
酒家門口的招牌上寫著桃花笑,玉容卿便知道了,這裡的酒方是她小時候從鄉下一位老人那裡得來的,給了老闆娘開酒坊,得利二八分,算起來也有五六年了。
老闆月娘是個爽快人,看到是玉容卿帶人過來,親自上來招呼,卻見玉容卿偷偷對她搖頭,眼睛看向陸雪生,示意今日是他做東。
陸雪生是這裡的常客,但月娘卻不喜歡這位「豪爽」的客人。
陸雪生並不知道月娘與與玉容卿之間的利益分紅,只知道月娘跟玉家有聯繫,想當然的以為玉家是月娘的東家,常帶人來吃酒,借著自己是玉家親戚的身份來賒帳、不付錢。
若是常人這麼做,早被月娘一棍子打出去了,偏偏她顧念著玉容卿,女兒家做出一番事業不容易,不該被親戚牽連丟了面子。
三人落座,月娘親自招待,目光瞟到杜雪生身上的時候,眼神中透出些無奈。
細微的表情被玉容卿看在眼中,察覺出了不對勁。
陸雪生不知女子的細膩心思,同平常一般,「老闆娘,來壺桃花釀再弄點小菜,都記在我帳上。」
帳上?玉容卿眼眸微動,原來表哥是這兒的常客。
不過一會兒,酒和小菜都上全了,陸雪生做東給兩人斟酒,一邊倒酒一邊笑著問李沅:「李公子酒量如何?」
李沅不記得自己有喝過酒的記憶,靦腆的搖搖頭,「可以少喝一點。」
待他說完,陸雪生早把三個杯子都倒滿了,把酒杯推向他,笑道:「連我表妹都能喝這麼一壺,李公子就不要謙虛了。」說罷自己先舉杯喝了一半。
玉容卿見狀也跟著喝了一半,而後把李沅手邊的酒杯拿過來,道:「你的杯子花紋好看一些,跟我換吧。」
也不等李沅回答便把自己的酒杯換給他,李沅低頭去看時,酒杯里只剩一半的酒。
玉容卿裝作無事,捧著酒杯陪陸雪生談天說地,哄著他喝了大半壺酒。五杯下肚,陸雪生有點暈乎了才發覺自己沒有給李沅再倒酒,抬手要給他滿上,半路卻被玉容卿截住了。
喝了兩杯,少女臉頰微紅,「表哥給我倒點吧,這酒的確不錯。」
陸雪生沒多想,放過李沅,轉頭給她斟滿。
酒酣飯飽,三人閒聊幾句後,聽外頭有人跑來,是陸家小廝來尋陸雪生去見他母親陸夫人。
聽到是母親派人來找,陸雪生酒也醒了大半,忙起身要拉著玉容卿一起回玉府,此刻陸夫人正在玉府做客。
陪他出來喝酒還不夠,還要去見那個讓人頭痛的姑姑,玉容卿面露難色卻沒有理由推脫。正要出門時,身後傳來酒杯落地摔碎的聲響,隨後便是月娘的驚叫。
「哎喲,您沒事兒吧?」
玉容卿回過頭去看,李沅捂著手蹲在地上,指縫中滲出鮮血,看著很瘮人。
玉容卿被驚住了,忙擺脫了陸雪生,跑到李沅身邊,「怎麼了?」
月娘俯下身道:「這位公子不小心摔了杯子,劃破了手,小店真是過意不去。」說罷,便有小二帶了掃帚來清理碎片。
看他一臉痛苦,手上流血止不住,玉容卿也不覺得醉了,對著陸雪生道:「表哥你先回去吧,我帶李沅去看大夫。」
陸雪生看那一地的血,也覺得駭人,便留了玉容卿在這兒,他獨自回玉府。
酒家出去對門就是一家藥店,玉容卿和小梨扶了李沅過去,月娘也不放心客人的傷,一直跟著。
李沅一直對玉容卿說「不礙事,不疼」,可那手上血流如注,怎能叫她不害怕。
大夫看過後,清理傷口敷好藥,包紮了手掌才道:「只是血流的多一些,沒有傷到筋脈,按時塗藥,不多日便能痊癒。」
玉容卿謝過大夫後讓小梨付了診金和藥錢,扶李沅出門又回到酒家。
月娘很不好意思,雖然新年剛過,店裡沒有多少客人看到這一幕,但人是在酒坊受的傷,再怎麼也得付點藥錢。她掏了銀子塞給李沅,卻被拒絕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劃傷了手,若被人看到還會壞了你的招牌,是我該道歉才對,又怎能收再你的錢呢?」
「您要是不收,小女子實在過意不去……」月娘感念他的好意,卻心有不安,看向玉容卿,希望她能出面說和。
玉容卿拍拍微熱的臉,說:「月娘,你一個人經營酒坊也不容易,我們又不差這幾個錢,剛才嚇到你了,你別往心裡去。」隨後又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我表哥在這兒賒帳多少?我給他付清。」
月娘驚訝,「這怎麼行?」
「你不要有負擔。正巧他一家今日來我們家送新年禮,等他回去的時候,我少隨點禮便能抵了這酒錢了。」
不收藥錢不怪罪還要給親戚付帳,這種好人好事也就玉容卿能辦的出來。
月娘不忍拒絕玉容卿的好意,尋了帳本出來,算得陸雪生一整年的賒欠,足有二百多兩。
玉容卿從懷中掏出銀票付帳,感嘆道:「我這表哥正備科舉,沒想到喝酒比讀書還下功夫。」
方圓幾里都知道月娘的脾氣,少有人敢賒欠,就陸雪生仗著自己是玉家的親戚來作威作福。玉容卿不能放任不理,便同月娘到一邊說了幾句。
聽罷,月娘將信將疑,「真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