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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劉顯對她莫名的溫柔起來,雖然玉容卿很膈應他,但總算沒有再從他口中聽到髒話,也算是個進步。
劉顯走上來與她並肩行,靠近她的手試探著想要觸碰,被玉容卿不著聲色的躲了過去。
沒牽到手,劉顯尷尬地咳了兩聲,說:「我想讓你做咱們山寨的四當家,跟我一起管理山寨,你意下如何?」
讓她當山匪?
玉容卿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當家的別開玩笑了,我就只是會算點帳而已,管理這麼多人,我真做不來。」
她說的是實話,她頭腦精明在錢上,用人還可以,但她也只是管幾個掌柜幾個坊主,然後讓他們幫她管理下面的人。平時在家裡也都是李沅管的,因為她是真的管不了那麼多人。
一方面是因為她精力不夠,管不過來,另一方面,她總是習慣性的幫人助人、理解人的難處,多獎少懲,實在對付不了那些畏威不畏德的人。
而這些做山匪的人,不乏心地好的,也不缺心眼兒壞的。
她那點雞毛蒜皮的手段實在對付不了人家,還是乖乖裝個「花瓶」養精蓄銳的好。
玉容卿拒絕了劉顯的提議,可他還是往她身邊貼,甚至跟到她房門口。不洗澡的汗臭味湊過來,玉容卿都快吐了,小聲提醒:「當家的,你的房間在那邊。」
劉顯猶豫道:「這兩天不是有點冷嗎,我想……給你暖暖被窩。」
「不用了。」玉容卿心想她前天剛洗好的被面,被這人一躺她可就白洗了。
而且……她不會跟別的男人同床。
兩人在門前對話,玉容卿不打開門,劉顯也不好意思直接衝進去,心覺自己前幾日粗魯的行徑一定讓媳婦兒看了笑話,這兩天發覺了她的好,一心想跟她好好過日子,便格外克制自己。
正在兩人你來我往討論「要不要同床睡」的時候,莫竹即使走進院門,手上端了一碗熱乎乎的藥。
「姑娘,藥煮好了。」莫竹放大音量,故意讓劉顯注意到他。
為了不暴露玉容卿富家女的身份,莫竹在寨子裡都叫她做「姑娘」。平日裡也沒少見劉顯來騷擾玉容卿,次次都是莫竹來搗亂破壞劉顯的意圖。這次也是一樣。
莫竹徑直走到兩人身邊,低聲對玉容卿說:「姑娘,安胎藥要趁熱喝,對小寶寶有好處的。」
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是個孕婦。
劉顯也不是不識好歹,被人提醒了自然不敢再放肆,悻悻轉頭去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外頭主僕兩個說著悄悄話,聲音很小,勾起了劉顯的好奇心,猶豫了一會還是悄咪咪的走去窗台,耳朵貼到窗戶上偷聽他們談話。
莫竹儘量放低了聲音,嘲諷說:「我就說嘛,姑娘肚子裡的孩子又不是他的,他怎麼可能會珍惜姑娘的身子,天天出一身臭汗連澡都不洗,我都嫌棄他。」
「行了,你可別說這種話,要是讓寨子裡的人聽見了還不把你大卸八塊了去。」玉容卿端起藥來一飲而盡。
藥雖然苦但有一絲回甘,玉容卿喝了幾次竟也習慣了這個味道。
莫竹為她煮的自然不是安胎藥,而是曲中鶴配的為女子調理身體的藥,隔幾天喝一次,對身體有好處。
等玉容卿喝完了藥,莫竹端著空碗去廚房洗碗,臨走不忘囑咐她兩句,像是故意讓劉顯聽到似的,說:「姑娘跟那人在一起簡本就委屈了自己,雲泥之別難跨越,姑娘可別給他好臉色,讓他蹬鼻子上臉。」
為了在山匪耳邊彰顯自己是有文化的人,莫竹把自己僅知道的幾個成語都甩出來了,就是為了殺殺劉顯的威風,叫他少做白日夢。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玉容卿推搡著莫竹離開,自己回到屋中。
一牆之隔,劉顯趴在窗戶上聽外頭沒了聲音才坐到床邊,回想起那小廝口中對他的諷刺,難免失落。
自己是配不上她的。
打一開始他就是用不光彩的手段把人搶過來,想要跟她成親也只是貪圖她的容貌,希望她能給劉家傳宗接代。如今漸漸發現她的聰慧善良,劉顯卻沒了說一不二的粗暴勁頭,生怕自己的魯莽無知會讓媳婦兒厭煩。
太陽下山後,山林一下子冷了下來,宅院中燃著篝火,巡邏小隊循環往復。
玉容卿靜靜躺在床上,冰涼的被窩讓她不自覺的蜷縮起身體,想到李沅就在不遠的地方也像她一樣期待相逢,仿佛這長夜也不是很難熬了。
睡夢中,玉容卿被一隻雪白的狼叼進狼窩,身下是甘草的香氣,讓她沒那麼牴觸。
她以為這狼是要吃了她,哆哆嗦嗦蜷縮在草堆中不敢言語,可那隻狼卻沒有對她下口,而是伏下身來將她圈在毛茸茸的身體中。
好暖和。
雪白的狼毛慢慢褪去,像合歡花一般從身上飄落,變成了屬於人類的雪白肌膚,溫暖依舊,摸上去滑溜溜的很舒服。
玉容卿摸上他的肩膀,嗅到熟悉的氣味,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出現在眼前面容同夢中的一樣貌美,消瘦的臉略顯疲倦,臉上淡淡的黑眼圈透露出他多日失眠的事實。
他微閉雙眼淺淺的睡著,安靜的睡顏就像白玉雕成的珍寶,在冷夜中玉容卿覺得自己是在做夢,手上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讓她從半夢半醒中清醒過來。
玉容卿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