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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小聲道:「早聽說玉小姐是整個徐州最寬厚和善的人,您一定不會跟我們這些下人計較的,又何必弄這麼大陣仗,竟然還……出手傷人。」
玉容卿拍案而起,驚的院子裡跪的一片人都打了個哆嗦。
她站起身來喊話:「你們家莊主要害我,這是不爭的事實,我的未婚夫受了重傷現在還在屋裡躺著,說什麼寬厚和善,你以為我是在這兒同你們講道理嗎!」
「你們這一群拖家帶口,我一個都不會放過!自古以來叛主弒主就是重罪,既然你們這麼頑固不化,我不必再費口舌了。」
孫有財是主謀,謀害主家姑娘,上了公堂即便不是斬首,也得關個四五十年,這輩子是不能活著走出府衙了。
玉容卿此行只是來處理莊務,沒想到孫有財卻想處理掉她。
昨夜裡那個周福,不過一個普通的平頭百姓,怎麼會有信號彈給孫家人傳遞信息,究竟是孫有財逼迫他們,還是整個裕豐莊的人相互勾結,一起對付玉家呢。
聯想到數月之前莫竹被裕豐莊的人抓到一事,真的是越想越後怕。
還好莫竹逃得快,還好昨夜李沅逃進了山林,沒有再進農戶家中,不然……
她不敢再想,派常柏將孫有財拖下去,讓他帶幾個人去莊子裡逛兩圈,也讓農戶們看看他們的莊主是個什麼下場。
有些人就是畏威不畏德,既然她這幾年順其自然、減租減息白白便宜了孫有財,那就別怪她狠心。
院子裡的人她也不想審了,白費口舌。
「找個人牙子來,把丫鬟和家丁全都發賣掉,一個不留。把這些姓孫的趕出去,他們身上的金銀首飾,家裡的珠寶玉器都得留下來補帳目的虧空,等我們走後,就把宅子封起來。」
靳松領命,「是!屬下這就去辦。」
處置好這五十多口人,玉容卿又讓莫竹去搬那幾大箱子破爛帳本,「把那幾個箱子帶上,跟我到莊子裡走一趟。」
正值午時三刻,日頭大些,田地里的農民都往家趕。
莊子裡最寬的一條大道上,孫有財被兩個押著跪在地上,一張血紅的臉腫的不像樣子,若不是看他身上的衣服鮮亮,誰能認出他是莊主。
幾個護衛抬著大箱子過來,不知道弄什麼名堂,吸引了農戶們的注意力,或近或遠地圍在四周。
看來了不少人,玉容卿走到人群中間,厲聲道:「我玉容卿向來寬厚待人,從不無端傷人。這孫有財是我家請來待管莊子的管事,昨夜卻用迷藥迷倒我隨行的護衛侍女,又讓孫家家丁蒙面來殺我,此等以下犯上的弒主之徒,我會將他一家送到府衙,請府尹大人老爺定奪罪責。」
她看向人群中,有人面露喜色,有人惴惴不安,定是有與孫有財勾結的人藏在其中,一時難以查清。
「今日拉他來示眾不為別的,只是想告訴各位,孫家以後不會再出現在裕豐莊中,無論是恨他們的還是與他們有勾連的,所有的恩怨於今日一筆勾銷,請各位一同見證!」
話音一落,護衛們便將幾大箱子的混亂帳目都倒在街上,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被燒掉的除了幾年的田租稅收,還有農戶們不得已向孫家借銀子留下的欠條,如今燒成灰燼,減輕了他們的負擔,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
農戶們拍手稱快,不住的讚揚玉小姐深明大義。
帳本燃燒的火焰直衝青天,玉容卿派人將孫有財和他的家人送去了府衙,只怕他們賣身為奴也還不清被揮霍掉的銀子。
送走了孫家老小,玉容卿鬱結於心的悶氣,終於解了。
臨走之前,玉容卿看到孫家還有個八歲的孩子被奶奶抱著,看那孩子可憐無辜,她終是於心不忍,罪不及稚兒,便讓押送的護衛多照看些。
原本熱鬧繁華的孫宅一下子空了,玉容卿連午飯都來不及吃便趕去李沅的房間。
昨夜受的傷已經被老大夫上了藥包紮好,雖然有點痛,但那點程度的疼痛對李沅來說完全可以忽略。
玉容卿在院子裡呵斥那些惡人時嚴辭厲聲,李沅躺在房間中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從來不知道卿卿也會有生氣兇巴巴的模樣,好可愛。
門被推開,李沅抬起頭看到卿卿一臉擔憂,原本不怎麼疼的傷口也熱熱的,順勢便皺起了眉。
玉容卿推開門便看到李沅散著一頭烏髮疼的皺眉,她緊張地跑過去,「怎麼?是傷口疼嗎?丫鬟們也不過來照顧著,都跑到哪裡去了。」
李沅按住她的手,輕輕搖頭,「不關她們的事,是我讓她們下去的。」他不喜歡外人在自己房間裡呆著。
門窗開著透氣,昨夜下過的小雨早已被陽光曬乾,只在地上留下幾片濕漉漉的痕跡。
躺在床上的美人因為失血有些面色發白,本就白皙的膚色更顯蒼白,一身白色內衫寬鬆著搭在身上,隱藏在薄被下的胸膛起伏平穩,側臥的美人卻蹙著眉,要人來疼。
玉容卿坐到床邊輕撫著他的手,「你安心養傷,我們在這兒住一晚就回徐州,這一趟出來,真是苦了你了。」
李沅卻不答應,「是我自作主張要跟著卿卿過來,怎麼能讓你因為我半途而廢呢。」
「可是你身上的傷……」
「沒關係,我本就是多病多災,生來就是要受罪,已經習慣了,不疼的。」說著,抬手想摸摸她的臉卻牽動肩膀扯到了傷口,疼得他「嘶」一聲痛呼,手停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