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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容卿在一旁自言自語似的說著:「有些人就是這樣,有用的時候將人視若珍寶,沒有用的時候便棄之敝履。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太妃,即便犯了天大的錯也罪不至死,最後受傷的也只有無人問津的普通人。」
心智動搖的時候,「流言蜚語」就像吹進破房子裡的風,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音,讓信任的房屋千瘡百孔,最後徹底崩塌。
雲太妃不在京城裡了,翠屏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靠山了,更加擔心自己今後的前程——她只能用自己知道的情報來換取利益,但永定王那樣的為人如何叫人信服,只怕她前腳剛交代了情報,後腳就會死於非命。
翠屏想了想,看向了眼前的玉容卿:這位向來信守承諾又寬容大度的王妃,同時也是唯一能治得住王爺的人。
向她求救,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玉容卿也正有此意,向她拋出橄欖枝:「只要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我可以放你離開王府,保證你的安全。給你一百兩白銀,無論是出去嫁人還是自己做些小本生意,都隨你的意。這樣可好?」
同李沅完全不同的處事方式,翠屏很受用,立馬接受了她的條件。
旁邊來了人錄口供,翠屏交代的事情多且雜,方方面面都提及得到,都是雲太妃曾經做過的見不得光的事。
雲太妃曾經虐待李沅,將李沅關在小黑屋裡不給飯食,只是因為李沅不小心打擾了她跟先帝一起吃飯。她曾將李沅趕到沒人住的破舊宮苑中,因為嫌棄李沅出身低微,不喜歡從農婦肚子裡出來的孩子。她對李沅的虐待和冷漠從來沒停止過,一直到她將李沅獻給先帝作為送去釹金的質子。
最重要的是,自從先帝死後,雲太妃為了不去道觀清修去求助了譽王,代價便是為他盜取永定王府的信息。
那日上元節出遊,李沅被人喊走,玉容卿獨個落單,也是雲太妃派人傳了信息給譽王,這才發生了後來的事。
直到昨天,翠屏去偷了李沅書房的里東西給了雲太妃,那物件太過珍貴,對譽王來說簡直就是上天的恩賜,以至於雲太妃覺得李沅書房裡藏著更加重要的東西,才讓翠屏折返回去再偷一次。
被偷走的物件已經被雲太妃帶走了,聽翠屏說出「遺詔」兩個字的時候,玉容卿有一瞬間的發愣——
先帝的遺詔不是被李沅給燒了嗎,怎麼會還有一份?
最要命的是,那遺詔上的內容對李沅是致命的打擊。如果被翠屏偷走到遺詔是真的,那它絕不能被公之於眾,不然,他們夫妻兩個就要面臨誅九族的大罪。
譽王府。
下人將從雲太妃那裡得到的東西遞呈給譽王,打開一層層棉布後,展開那金黃色繡龍紋的布,譽王眼含熱淚。
上頭朱紅筆寫著:冊封譽王李耀為太子,期繼承大統。
第120章 120 獨寵
安頓好翠屏後,玉容卿親自去問了李沅有關於遺詔的事, 她也不是要質問李沅犯了什麼錯,而是擔心他真的干出偽造遺詔的事來。
遺詔被雲太妃帶走了, 萬一遺詔上的內容被她公之於眾, 曾經承諾先帝沒有遺詔的李沅, 和當今皇帝李懷安,又將立於何地。
聽了她的諸多擔心, 李沅雲淡風輕, 玩笑似的說:「卿卿, 偽造遺詔是死罪,我可不會做這事。」
「可是你說先帝沒有遺詔只有口諭,這也是死罪啊。」玉容卿緊張的抱頭,氣急地捶他的胸口,雖然用了力氣卻也打不疼他。
李沅微笑著握住她的肩頭, 「卿卿,這兩件死罪我都沒有犯。」
玉容卿抬起頭一臉疑惑。
她還想問更多,可是李沅一句「相信我」就像最管用的定心丸一樣, 讓她不但不緊張了, 還真的有點相信他所說的,兩樣罪都沒有犯。
最好真是如此, 不然,她可沒力挽救李沅和她自己。
李家內部的爭鬥,玉容卿不能窺其全貌,即便半個身子都踏進李家大門,卻從未與李家的人深交過, 只是面上的客套和簡單的偶遇並不能讓她被李家人真心實意的接納。
朝臣們私下議論的政事,多多少少都會被他們家眷聽在耳朵里,而玉容卿與朝臣們沒有直接的聯繫,卻與大臣們的家眷關係不差,也就跟著知道了些別人口中的「李家人」。
當今皇帝李懷安,從前溫柔識禮、寡言少語、最愛鑽研古書細讀書本的四皇子。與其他結兄弟相比,算得上脾性最佳,是最為百姓著想的一位皇帝。
遠去邊疆歷練自己的寧王,是對自己的父皇母后失望的七皇子,原本以為自己有機會登上太子的位置而滿心歡喜,誰知真相竟是父皇將他當做了歷練二哥的踏腳板,而母后,說什麼心疼他年紀還小,死活不肯讓權給他。如今看透了自己在父皇母后眼中的位置,選擇了遠離京城。
身世最為平庸的李沅,在外人口中是個不能輕易靠近的人物,因為他脾氣古怪又心機深重,同他靠近的人基本沒什麼好下場。從前與他最為交好的平陽王,如今墳頭草都冒出來了,那留守在青州的小王爺李瀟還被蒙在鼓裡,真是可憐。
最後是譽王,曾經最被看好的一位皇子,他本就註定是太子,卻因為不是元太后的親生血脈而受到元太后一派的阻攔。最後譽王沒能當上太子,元太后也沒能如願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寧王成為太子,最後落得個全家被清的下場,自己也退下太后之位,去給先帝守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