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哆嗦著手放下茶壺,小聲解釋:「我剛剛開了個玩笑,想給他倒杯茶賠禮道歉,誰想到他沒端穩茶杯……對不起啊容兒,我真不是故意的。」
溫易放下點心,攬過委屈的世姐安慰道:「意外而已,不是你的錯。」
小梅不知分寸又跟人說玩笑,玉容卿有些不悅又氣不起來,她知道小梅沒有壞心眼,也就不責怪她,起身安慰道:「沒關係,是茶有點燙,小梅你別往心裡去。」
也算不打不相識,李沅依舊彬彬有禮,叫賀小梅也不好意思再為難他,四人聽罷一場書,便各自去看花燈。
臨分開前,賀小梅拉著玉容卿到一旁說話,「容兒,我方才替你試了試李公子,他心地純良,是個好人呢。」
玉容卿不解,「你這麼替我操心?」
「你還不知道吶。」賀小梅放低了聲音,「前陣子你娘親不是給你探孫家那個秀才來著。」
「這事兒又沒成,你怎麼知道的。」
「我娘跟你娘關係那麼好,給你說親的事我能不知道嗎。」
賀小梅繼續說:「康家那個庶女康樂不是一向喜歡跟你比嗎,前幾天康家嫡子康瑞落水昏迷了,嫡子重病庶子得勢,現在康樂的親哥哥康齊接管了部分家業,連帶著康樂都神氣了,前天康家托媒婆去孫家,說是要孫秀才入贅呢。」
「這……」玉容卿不知如此感慨,她可從來沒正眼看過康樂,路上見了都得躲著走,生怕因為她而惹上康家。
賀小梅又道:「我就是怕康樂來挖你的牆角,這才試探李公子,見他待你是真心,我也就放心了。」
玉容卿點點頭,「我知道的,他是真心喜歡我。」
「你要當心康樂,康瑞那模樣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日後若康齊成了當家主事的,康樂又不知道要橫到哪裡去。」
「行了,我有分寸。」玉容卿推著賀小梅到溫易身邊,「快陪你世弟去逛逛吧。」
茶樓下,玉容卿拉著李沅離開,遮在寬袖下的兩手緊緊相扣,背影落在賀小梅眼中,她輕吐一口氣,像個送嫁的老母親似的目送兩人離開。
一旁的溫易看著比自己還矮半頭的「世姐」,心中微恙,低聲道:「別看了,玉姐姐自有福相,咱們也走吧。」
賀小梅打起精神應他。
「容兒成親後,我就得盯著你了。」
她上去捉了溫易的手握在手裡暖一暖,「等你也有歸處了,我就安心了。」
素愛嬉笑的少女露出正經的一面,讓溫易抽手也不是回握她的手也不是,只得輕嘆一聲,聲音低沉磁性,「小梅,你還是擔心你自己的姻緣吧,玉姐姐都快成親了,你連個心上人都沒有。」
十八歲的賀小梅,十六歲的溫易,一個活潑好動,一個沉穩陰鬱,走在一起,更像一對兄妹。
被小兩歲的世弟說教,賀小梅兩眼一橫,上手擰了一下他的耳朵,「你這小子,都喊容兒做姐姐了,怎麼就不叫我一聲梅姐姐呢?」
溫易拎著兩包桂花酥不好同她鬧,只伸手捂住剛才被她捏痛的地方,小聲反駁一句,「你又不是我姐。」
悠悠落雪時起時落,少年抬手遮在少女頭頂,替她掩住了冰涼的雪花,又聽她開口閉口說什麼賀溫兩家是世交,你我二人姐弟相稱,不也是為了維繫兩家的關係嘛。
從小聽到大的話,溫易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可話從賀小梅口中說出來就帶了幾分孩子氣,讓溫易不忍反駁。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溫易的餘光落在活潑的小梅身上,他們之間的距離時而很近,時而很遠。雖然他很不想承認兩人之間的姐弟名分,但總能有個名頭留在她身邊,也不好叫人說他們是沒規矩的廝混在一起。
並不是每個人的姻緣都能來的剛剛好,有些來的早了沒察覺,有些來到晚了註定錯過。
也有些一見傾心,只一個機緣巧合就認定了那人是唯一,然後奮不顧身、相向奔赴,歷經艱辛。終能相守終生、白頭偕老。
離了茶樓,玉容卿與李沅拐進巷子裡,離著長街越來越遠,好像是去私宅的方向。
輕飄飄的雪花落在傘沿,從肩上吹落飛到身後,追逐一路雪白。臉被冷風吹的冰涼,心尖卻是熱乎乎的。
玉容卿牽著李沅的手,幸福感滿滿,寧願走小巷子避著人,也不想鬆開他的手。
好不容易抓住,怎能鬆開。
走了一會果然是去私宅的方向,李沅不解:「咱們為何不與賀姑娘同行?」
玉容卿支支吾吾,想了一會還是跟他說了,「溫易喜歡小梅好多年了,咱們不好去打擾他們,而且,你被熱水燙了,回去看看抹點藥我才安心。」
原本還想同他一起去湖邊賞雪,可憂心他的身體,玉容卿也就不想那些風花雪月的事了。
從卿卿口中聽到那兩位的關係,李沅並不意外,玉容卿長得很好看,在街上隨便走走都能博得一眾目光的注視,偏偏那溫易卻一雙眼睛明里暗裡看的都是賀小梅,一看便知心思在誰身上。
沒心思去想別人的感情問題,李沅腰腹被水濺到的地方的確隱隱有些熱痛,被燙傷也在料想之中。
賀小梅無端對他發難,就別怪他藉此博來卿卿的關心。
只要卿卿的心一直放在他身上,就算叫他受再重的傷,也算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