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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被當面撞見,玉白也毫不慌張,從容淡定地解釋,「男人之間本就愛打鬧,我在外頭那兩個結拜兄弟也是不打不相識,跟自家妹夫總不能太客氣了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那樣譏諷他?」
聽玉容卿語氣暫緩,玉白眼尾一挑,「我那是想誇他眼睛好看,聲音好聽,我這人吶有點彆扭,分明是想誇人,說出口來就變了個意思。」
「真的?」玉容卿在湖邊小亭中站定,轉頭看向李沅,問他是否如此。
玉白也看向他,一雙桃花眼笑意盈盈,像一隻狡黠的狐狸打著自己的算盤。
突然被兩人注視,李沅有些心慌,側身躲開他們兩人的視線,像是很害羞又很為難似的,心中卻有自己的考量。
他要是在這個時候冤枉玉白,卿卿肯定會相信他,可這就是明白了要跟玉白過不去。兩家緊挨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玉白又是玉容卿的親人,李沅沒辦法毫無顧慮的針對他。
更何況聽玉白方才在他面前說的那些話,顯然是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
整個徐州城知道他身份的人只有玉容卿和蕭成,莫竹也有幾次誤打誤撞摸到了真相的門,只是他那時還沒有那麼聰明,現在也絲毫不在乎他的真實身份。
關於他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他跟玉白關係鬧僵,惹了他故意針對自己,說不定真會讓他查出什麼……
衡量再三,李沅低頭扯了扯玉容卿的袖子,開始替玉白說話,「卿卿你不要怪二哥哥了,方才二哥哥推我肩膀時並沒用力,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不關他的事。」
乖巧又懂事的模樣著實惹人憐愛,玉容卿偏偏替他感到委屈。
追問說:「如果說摔倒不關他的事,那剛才二哥哥跟你說了什麼,你為什麼會哭?」
「我不過是……」玉白自作主張要替他回答,被玉容卿轉頭一個惡狠狠的瞪眼給堵了回去,玉白頓時噤聲。
玉白追問了他的來歷,問他為什麼會到徐州城,又是哪裡追來一個蕭成,說他們主僕兩個身形樣貌很不一般,一定出身不凡。
關於自己的出身,李沅是半個字也不願意透露,言語遮掩之間就讓玉白起了疑心。
李沅想了想回答玉容卿說:「二哥哥問我家是哪裡的,我說撞到腦子失憶我記不清了,二哥以為我是說謊話糊弄他,才輕輕推了我一下……」
又是這樣,就好像全世界都看不慣李沅似的,都要計較他的來歷家世。
分明她玉容卿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嫁一個「來歷不明」但老實本分的相公又礙著誰什麼事兒了?
玉容卿非常嚴肅地告訴玉白以後不要再問,也不要再打聽李沅有關身世的事,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被提起的秘密,二哥哥聰明一世不也是栽在了那個女詞人身上嗎。
兩相談過,玉白又向李沅道了歉,玉容卿這才原諒他。
經過今天這麼一場後,玉白算是看明白了,自家妹妹並不介意這個人的來歷如何,又或許是——她早就知道了李沅的真實身份。
這都不介意的話……
起身回到玉府,玉白打理衣服上的褶皺,突然靈光一閃:既然不能查清他的身份,那就查查他在徐州城這近兩年的時間中,有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
那男人眼底藏著事兒,一定不乾淨。
像玉容卿那樣疾惡如仇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枕邊躺的人是個惡人,一定會寫下休書趕他離開。
面對一番盛夏光景,溫暖的風掠過樹梢吹向庭院,玉白默默道:「有本事就做的滴水不漏,沒本事就等著離開朝園吧。」
——
經過幾天前玉白那麼一鬧,李沅明顯變得更加不安了,玉容卿儘量早點完成工作回家陪他,只是這幾日涉及康家的事有些複雜,她也忙的頭暈眼花。
康家錢莊存票一事被判了五年的牢獄之刑,而康樂推了錢莊掌柜出來抵罪,仍舊利用康家剩餘的產業榨取錢財。
幾天下來,康家錢莊倒閉、店鋪貨物價格下調,在錢莊受騙的百姓得到了補償也沒再就此事作文章。可康家的店鋪價格下調,不斷在清空貨倉,打壓的是別家商鋪的利益。
康家這次調價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玉家家底厚不在乎這一時半點的損失,但別家店鋪卻承受不了多久,好幾個老闆來找玉容卿商量對策,說他們去找康守居商量卻連康家大門都沒能進去。玉容卿暫時安撫了各位老闆,玉家跟他們或多或少也有合作,不能坐視不理。
找個有空閒的中午,玉容卿跟自家的幾個掌柜商量,想聽聽他們的意見。
有人建議適當下調價格跟康家競爭,也有人覺得康家此舉另有內情,不能盲目跟風。
當天下午,玉容卿去碼頭的倉庫看了自家囤積的貨物,這幾天各個店鋪的銷量大大減少,尤其是布料和糧食這類難保存的,比錢莊那次受到的衝擊要嚴重多了。但香料和藥材一類康家不涉及的產業並沒有受影響。
玉家的南下的船隊正在回程途中,船上載滿了蜀繡蘇錦,如果是剛巧撞上康家這波,一整船的貨物可能會血本無歸。
她猜到康家一定出了事,但是詢問了好多徐州的老闆都打聽不到有關的消息。
或許是康家捂的嚴實沒讓消息泄露,又或許是他們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