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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剿匪的事兒不是你的份內之值嗎?父皇問起來的時候,你一聲不吭,故意把事兒往我身上推,你還真是有心機啊。」
兩人就站在王府花園的小道上,隔著不遠便有丫鬟家丁來往行走,李仲偉說話也不避人,生怕人不知道是李沅自己做了「虧心事」。
李沅比李仲偉高了半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副怒不可遏的模樣,心底竟然升起莫名的愉悅感。
像在看一隻胡亂咬人的小狗。
原來平陽王說的「七皇子愚鈍」並不是說笑,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李沅還以為皇后生養的老七有多聰慧,沒想到還是一支養在溫室里的花,稍微吹點風都害怕。
李沅也明白了為什麼平陽王會選他做傀儡,雖然老七腦子笨點兒好控制,但老七後面靠著皇后,正統血脈不容藐視。
而沒有母家做靠山的他,雖然也就成了最好被拿捏的對象。
李沅微笑著對李仲偉說:「七弟可真是怪罪我了,去西南剿匪這麼好的事兒哪裡輪得到我呢?」
「好事?」李仲偉皺起眉頭,「西南山偏路遠,空氣潮濕地也泥濘,山匪又狡猾殘忍,你從前是做將軍的,舞刀弄槍、保家衛國都是你的分內事,你不去誰去?少在這裡跟我狡辯!」
青年說話□□味十足,似乎過來王府一趟就是為了要罵李沅一頓出出氣。
李沅絲毫沒有生氣,彬彬有禮,和氣地請他去正廳上坐,一邊走一邊向他解釋此事的利害。
「此次父皇派你去西南,完全是為了讓七弟你多一次歷練的機會。到時你得勝歸來,少則加封王候爵位,多則……」李沅欲言又止,暗示他說,「太子之位始終沒有定論,七弟就不想想是為什麼?」
在朝局動亂的時候,太子之位與未來的皇位畫了等號,對皇子們而言是絕對無法抵抗的誘惑。
「你是說……」李仲偉恍然大悟,又小心問道,「可是我對西南很不熟悉,萬一遇上危險,哪還有命回京。」
請李仲偉入廳堂坐下,李沅輕笑著讓人去倒了茶過來,低聲解釋:「我查閱過西南地區官員上奏的奏摺,西南地區的山匪並非猖獗到不可收拾,只要稍微鎮壓便可大獲全勝。七弟只聽今天上奏的官員描述誇張,卻不知這只是父皇的計謀。」
方才火氣還盛的李仲偉被李沅盡心的解釋吸引了注意力,端起茶水來細細聽他對自己講述內情。
李沅說:「朝中一直都在爭立儲之事,從前聽聞父皇有心立二哥為太子,因為生過一場病後,遲遲不下立儲詔書。」
李仲偉點點頭,「他是妃子生的,只是養在了我母后的宮中而已,立嫡還是立長可有的爭辯呢,反正我不服他。」
雖然李仲偉看不起母親出身低賤的李沅,但他同樣看不起從別的女人肚子裡生出來,卻要養在華陽宮跟他爭母后寵愛的二哥。
兩相比較,還是眼前這個沒什麼野心的李沅比較順眼些。
李沅又道:「我原本身在偏僻禹州,父皇卻在這立儲的關鍵時期把我召回京城,七弟覺得是為什麼?」
「難道父皇是想讓你做的太子?」李仲偉說完自己都笑了,連說不可能,隨後慢慢收起嬉笑的表情,慢慢道:「父皇是想讓你來牽制二哥,然後……扶持……」
我。
在他腦海中浮現出的字讓人格外興奮,李仲偉有些不敢相信,但從這陣子發生的事和李沅一番有理有據的解釋來看,這事兒八九不離十。
「原來如此。」李仲偉默念著。
他第一次直白的感受到自己與權力之間的距離竟然那麼短,短到他只要去一趟西南然後安全回來。
青年的反應全都被李沅看在眼中,他只在心裡冷笑兩聲,面上平和又淡定。
支持七皇子的人大部分都是皇后一派,都是些有權有勢的老臣,他們年長者之間的交流都是與皇后進行商討,很少有人對七皇子表述立場。而皇后心疼孩子才剛過二十歲,沒有分府別住,將他保護的很好,更是很少對他說這些朝堂上的彎彎繞繞。
如今李沅對他直白的說了這些利害,李仲偉反而覺得開了眼界,心想父皇果然是中意他的,特意做了這個局來讓他坐上太子之位。
明白了父皇的苦心後,李仲偉轉頭看向李沅,狐疑道:「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李沅不看他,只倒了一盞茶悠悠道:「我本無心參與儲位之爭,只是因為我與二哥有舊怨難解,怕他有朝一日登上大寶後轉頭來對付我,這才與他爭鬥不休。」
「怪不得你會幫我。」李仲偉也看不慣二哥那副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姿態。
去西南剿匪一事,常年在京城輔政的二皇子完全插不上手,而曾經生活在軍營的李沅卻很能說得上話,如果李沅今天在朝上主動接了去西南剿匪的事,可能就沒他表現的機會了。
李仲偉為人處事很直接,誰對他好,他就信誰。安慰李沅說:「你放心,只要你不跟我爭,幫我得到太子之位,我一定讓你一生平安順遂。」
「那我就先謝過七弟了。」李沅滿意地笑著。
送李仲偉出門的時候,李沅不忘小聲提醒他不要對外人談及他們這次對話的內容,「若是讓二哥知道我與你結盟,只怕他會對你不利。」
「笑話,難道他還會對我下手不成?」